“骂他!骂他!骂他……”六个小妓异口同声指着张公子。
“暗想他,忒情杂!等来家,好生的歹斗咱!”芊丫头柔指如莲花生姿,忽尔一转,揪住张公子的耳廓,继续唱道:“我将那斯脸儿不上抓,耳轮儿掀罢。”
“好痛!”张公子哀叫,耳朵比猴屁还红。
“我问你昨夜宿谁家?”芊丫头歌声充满咄咄之气。
“花魁饶命!”张公子双手抱握,耳朵痛得话都快讲不清楚。
“看你这等臭男人,以后还敢不敢风流!”芊丫头松手。
“不敢?”张公子调戏道:“昨夜宿家中,今夜可否宿花魁帐中?”
“想梳拢,门都没有。”芊丫头毫不客气的说。
见过不下十数个王孙公子,至今,她仍未见到一个令她有意的男人。
按照规矩,处女身的妓女视为清倌人,第一次伴宿称为梳拢,这件事对曲中来说,就像普通人家嫁女儿一样重要,北曲是以银两为重,南曲则以男客的才貌和清倌人的意愿为重。
张公子自知梳拢花魁,绝不是千把银子万两黄金能达成目的。
要想梳拢花魁,最重要的是讨花魁欢心,女人高兴起来,不要说身,就是连命都可以给男人,这便是张公子心中的如意算盘。
虽然今天已花了千两银子,但连花魁的小指头都没摸到,不过来日方长,只要持续让花魁像今天这样开心,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她第一个男人,到时候他张公子的大名将凌驾花魁之上,响彻秦淮河两岸。
对张公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机灵的芊丫头又怎会不知呢。
芊丫头也顺势利用他这等心态,故意表现出似有若无的笑容,吊足他的胃,因若非有像他这等的豪客,她又如何早日赚够银两回乡!
芊丫头取出腰间紫竹笛,对着口,吹出悠悠“长恨歌”。
突然船身一阵剧晃,打断笛音,正当大家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时,一个佩剑的男人,大摇大摆地闲了进来。
见状,张公子身旁的仆人立刻站立船窗前,对着河上其他船只大叫:“救命呀!抢劫呀!”
“狗奴才!闭嘴!”男人不分皂自地冲到仆人面前,连掴数耳光。
“住手!”小碧冲动地拿起酒杯扔去,男人闪开,但已被酒液溅了一身湿。
“该死的贱丫头!”男人猛地将剑拔出鞘套,冷光剌目。
“你想干什么?”芊丫头挺身护佐小碧。
“你让开,刀剑无眼,伤了你,可是你倒楣。”男人阴狠道。
“别以为你有刀,我就怕你,杀人是要赔命的。”芊丫头毫不畏惧。
“你想杀姐姐,先杀了我们。”小倩和其余小妓围住,欲保护芊丫头。
张公子瑟缩一旁,深怕遭受池鱼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