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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送上餐后甜点,并替烛台盖上罩子,光变弱了,视线朦胧地教人心生柔情,暖洋洋的如置身在一片无限的绵草上,整个人要都酥了。

猛一刹那,柳雪恨感受到恨此时像沙漏一样,颗颗粒粒、清清楚楚地在流失,到了爱的那边,这使她无限恐慌;情迷的笑意稳退到唇角,为了整理心情,她走避到化妆室,见到镜中的女人,脸上的粉些微褪色,口红吃剩唇沿一圈,样子是有点狼狈,但那灼灼的双眸透着迷离,陌生地连她都认不出来,眼神怎么会勾人呢?

手急迫地伸进皮包里摸索,在碰到一个瓶子时,她如沙漠中缺水的旅人,找到了涌泉般的狂喜,如要放纵自己本有的体香。

可是她在走出去前,还是对镜涂上唇膏,也里微弱的说着:“不是为他,是为了美人计。”

“人的身上,总是香奈儿五号。”

“我习惯了这个味道。”

他好奇地:“你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

“为了一个人、一段情。”她没有防备地交心,其实是种战略。

“是回忆?还是回忆?”

“两者有什么不同?”

“回忆是对爱恋恋不舍,记忆就可能是放不下恨。”

“刚开始擦这牌子的香水也许是因为恨吧,不过现在已没有特别的意义了。”她有读心般,懂得如何让他感动。

“爱恨全没了?”寂寞芳心,是最好攻占的。

“事过境迁后,才知道痛楚没有想像那么深,特别是最近,我已经不在梦里见到他了。”因为,他就在她眼前。

“他一定不怎么样!”为一个没见地过的男人,他竟然喝起醋来。

“你见过他吗?”

“错过你这么好的女孩,我想像得出来,他八成是个瞎子。”

她笑声轻脆地:“也许是我福薄,配不上他。”这笨蛋,自己咒骂自己。

“怎么认识的?”

她目光迅速调向漆黑的窗外,幽幽地:“葬礼上,对他一见钟情。”

终于说出来了,她期待能向他说这一句话,打心底的真心话,已不知等了多少日子,练习过千万回,即使他体会不到她的勇气,这样也够了,她终于把暗恋的心事说了出口,希望彼此他就只是她仇人一个角色,从命运的开头,他们就该注定是如此。

“什么时候的故事?”他的眉不自觉聚拢了。

他对她一往深情,她却拿来对另一个男人,虽然是在他们相识之前,不过听在耳中,痛在剐心的感觉,是那么地真实,就像是男人正站在窗外,他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反射在玻璃上的是他自己的脸,不是那男人。

“三年前。”

“同样是三年前,我的木婚妻上了天堂。”

“即使是同一场葬体,你也不可能看上我,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十七岁的我有可能满脸长青春痘,你看了就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