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男人的武功底子肯定早已知悉她的存在,但他没理她,继续沉思。

而她,也早就习惯了他对她的视而不见。

在他眼里,她恐怕终其一世都见不着她惯常在别的男人眼里见着的惊艳。

因为家里做的是棺誧营生,她打小便养成了看人先看面相的习惯。

男人若是生得眉目含春,未语先笑,就注定了会一生命带桃花。

若是鼻梁高挺,鼻翼包覆,就代表一生吃穿不尽。

若是有个山型鼻翼,就代表此人性格刚烈果断,样样事事都爱揽权在身上。

若是像眼前这个男人,有张下颚太过方正的匾字脸,唇瓣上薄下厚,则代表着他处事自有定见,不易受人唆使摆布,重情重义,做事规矩,思路也是。

是那种标准的只会按部就班前进,不懂迂回转折、寻洞钻缝的君子。

不过君于是好听点的称呼,“墨守成规的笨蛋”则是比较贴切的俗语。

老实说,这男人有张太过方正的国字脸,眉目仅属端正,和俊美扯不上边,身材高壮魁梧,莽熊一般,反应又过慢,是以总会给人一种稍嫌笨重,不够灵活巧变的遗憾。

此外他还不够细心,不够体贴,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好听的甜言蜜语。

但不管他有多少缺点,没法子,她就是喜欢他,就是认定他,就是谁也不想要,非君莫属!

“大木头!你在想什么?”

杜盼盼踢掉绣花鞋,爬上榻,全然没了方才在人前摆出的端雅贤淑样,虫儿似地爬近天道存身旁,甚至还孩子气地支颐,坐在杨上睇着他,方才那一再言明自己已经长大,要旁人守分际、知避讳的话,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那是因为……他是不一样的,和其它人都不一样的!在他面前,她从不需要刻意隐藏或虚伪,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听见她问话,那双浓眉蹙成了一座小山,天道存开口,发出带着疑惑的低沉嗓音。

“从古至今的所有英雄伟人,他们的共通点是什么?”

闻言,杜盼盼忍不住失了优雅地暗翻白眼。

原来他并不是在思过,也不是在参禅,更不是在悟道,而是又让他那两个混账师父用些怪题目给困在死胡同里了。

比邻多年,对于乌龙观那两位既不义又不慈,镇日贪财爱看热闹的师父,杜盼盼比谁都清楚。

也很清楚在“老大玩不动,老二不敢玩,其它人不好玩”的前提下,过于憨厚笃实,脾气又好的三徒儿天道存,正是他们的最佳捉弄对象。

他们明明知道这男人的脑袋不会转弯,却老爱出些乌龙鸟问题来刁难他,享受他那种非要挤出个所以然来不可的呆头鹅模样。

对于他的问题,杜盼盼只想了一下便有了答案。

“所有的英雄伟人,都是由母亲生下来的。”

对付乌龙鸟问题,就得用乌龙鸟答案,不必浪费脑汁,更不需去循常理。

小山般的浓眉在听见了这答案后,松缓了些许。

“小张、小丁两个世仇约定以二选一,喝毒酒的方式来定生死,小丁喝到的是没毒的酒,但为何他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