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访“求”过父祖故友,因此知道了何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也曾去找过几个昔日的狐群狗党,因此知道了什么叫做“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没人想理他。
他甚至还去找过昔日让他掷金砸银的勾栏院姑娘玉瑶,因此知道了何谓“婊子无情,有钱的才是大爷”。
你莫强求是再也爬不起来的!
不过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那些人都用睥睨的眼神这样告诉他,甚至还包括他曾以为两人之间,除了金钱往来外应该有几分真情在的玉瑶。
现实果真是残酷的!
但他仍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仇报不成”。
所以他一定得活下去,无论如何苟延残喘都得活下去,这样才能有机会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悔不当初。莫强求在心底为自己打气,逼自己睁开眼睛,并让下一个念头给转移注意力。
渴!他很渴!渴到快要疯掉!渴到就快让病火给烧干了他。
于是他勉强使出全身的力气趴伏在桌沿,将脖子往下弯低,如同兽一般地想喝水。
只可惜刚刚看来嫌多的水却在此时反而嫌少,再加上他体力早被抽尽,即便是看来近在咫尺的水,喝不着就是喝不着。敢情现在是连老天爷都想借机来戏弄他这条丧家犬了吗?
念头一转,他抬起头,提过了他的长布包,掏出一只以白锡烧冶而成,有个细细长颈,尖翘瓶嘴,圆滚滚瓶身的锡壶。
这只壶是他祖母死前留给他的遗物,实际价值远远不及纪念价值。
非金非银,卖不了几吊钱,非钢非铁,太过用力怕会被提扁;非陶非瓷,想拿来酿酒或是腌渍果子都没办法。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保住这在别人眼中毫无价值的锡壶。
听奶奶说,这锡壶可是飘洋过海来的。
它的前任主子是位来自于波斯的商贾,那人离乡背井来到中原,原是想闯个名头风光回乡,却没想到遭人诓骗,最后落魄到在街头上以卖杂物为生,连想回老家见亲人的盘缠都没有。
是莫老夫人心慈,听了他的故事便想到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