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手摸到手机时,心中的讶异也就淡了。因为她想到前天张品翟来到她的小窝,两人……嗯,咳咳,不是很情愿的相见,自然也就不会有太愉快的道别,总之、总之就是后来她把他赶走了,没给他收拾细软的机会,所以有一两样东西落了下来,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手机的音乐仍然非常有耐心的响着,而她终于清醒。
好想扁人,更想摔手机。但不行,这是别人的东西,她的人生原则就是从来不收别人的馈赠,也不会破坏不发球自己的东西。就算心底已经将这支精巧的手机支解,也不表示她会真的这样做。
「喂!打来做什么?响了那么久没人接,有点礼貌的人都知道该停止这种恶意骚扰!」恶声恶气的困音。既然知道打来的人一定是谁后,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但她不知道这低沉了好几度的声音,带了些平常不具备的磁性,显得慵懒惑人,让对方为之屏息了好一会才能发出声音。
「小慧,晚安。」
果然是张品翟那家伙。
「晚安你个头!我叫李想,不叫小慧。」很不想起床,但既然已经被吵醒了,她就不想赖在床上。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总之她肚子现在咕咕叫得厉害,得帮自己觅点食物填胃。
「你人在家里吧?小慧。」也不理她,还是坚持叫小慧。她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地将灯打开,瞬间大亮的空间令她好一阵不适地猛眨眼。接着朝冰箱飘去,顺便继续用恶声恶气来回复精神--
「张品翟!你再叫一句,我就挂电话了。还有,可别跟我说现在人就在我家楼下,而你拜访的借口为:特地前来将你遗落的这支手机领回。」
那头再度沉默,显然被她神准的猜到了。
「少来这套,我说过不要再见到你,你最好就闪得远远的。你的手机我会帮你寄快递回你家,邮寄费用等我确定之后会通知你,你回台北后记得交给我妈,放心,我不会算你利息。」她打鼻腔喷气,暗自得意洋洋,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行为举止永远很好猜。
不过她的得意很快消失无踪--因为她的小冰箱空空如也地对她大唱空城计。居然,连颗鸡蛋也没有……
她的肚子抗议的呱啦呱啦乱叫,迫使她往流理吧上方的储物柜寻去,不抱希望的幻想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也许曾经买了一袋她从来不会泡的泡面,将之搁置在橱柜深处不理会。而今,就在她饥寒交迫中,救她免于这一饿。然后,从此她便跟世俗所有人一样,死心塌地的成为泡面的踏实信徒,将之列为为类的救星、永生不可或缺的战备粮……
胡适说:要怎么收获,先那么栽。所以从来不买泡面的李想当然不会因为拥有丰沛的幻想力与虔诚的念力,就能平空将泡面变出来。
空空如也的橱柜,一时李想感伤起来,突然认知到自己居然如此贫穷,而且这种贫穷又非关钱财,只关乎食物。所以此刻的境地简直可以套用那句流行语来形容之--我很穷,穷得只剩下钱。
那句话虽欠扁,但也是事实。她皮夹里有钞票,银行里有可观的存款,但出在一点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