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张眼,黑暗却逐渐将他包围,耳边隐约传来左旭和杜获的声音,可现在,他只想见一个人。

银子……他的银子……

艰涩地张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床顶,他蓦地朝旁望去,瞧见了趴睡在床畔的尹挚,他直睇着她,无数的记忆如浪潮不断地涌进他的脑海,不管是她的刚强、她的脆弱、她的委屈和她的开怀,霎时,教他眼眶发热。

彷佛有视线注视着自己,让不小心睡着的尹挚猛地张眼,对上了晁枢引鸣笑的眉眼,她傻愣愣的,好半晌才回神,笑得有点傻,不住地问着,“渴不渴?饿不饿?还有哪里不舒服?大夫就在府里,随时都能过来诊治。”

晁枢引的手动了动,伸手拂去她的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尹挚闻言,嘴一扁,泪水就哗啦啦地流。“你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老是要吓我?”大夫说他只是皮肉伤,最要紧的是因为失温恐导致风邪入体,灌下了一帖药后,正午前定会醒来。

“对不起。”他哑声喃着,大手贴着她满是泪水的小脸,心疼不已。

“不是跟你说要小心一点吗?”

“往后不会了。”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不要老是说到做不到,让我担忧,让我……”嘴唇颤了两下,话再说不清了。

晁枢引心疼得受不了,多想抱抱她,可是他现在……“乖,别哭了,跟我说说外头的情况如何了,顺便给我倒杯茶来。”

尹挚赶忙抹了泪,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回头扶着他靠在引枕上,才把茶递给他。“外头的事,我交给左旭和杜获去处理了。”

晁枢引呷了口茶,缓解了喉头的不适后,才哑声问着:“郑同知应该不会买帐,卫所无法越权去处理溃堤后的事。”

“没有溃堤,我让庞定去查过了,水虽然淹过堤防,但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淹了水,且也淹得不多,百姓那头不成问题,其他的趁着今天雨变小了,我让杭州前后卫的卫所兵跟着那叔去处理堤防的事,绝对要在今天处理好,否则雨要是再下,恐怕就要酿成灾祸了。”

“郑同知没插手?”

“我把他关起来了。”尹挚理所当然地道。

“你?”

“我拿皇上赐给我的腰牌把他押进牢里,把知府大人从牢里接出来,让他把这事往上呈,顺便参了按察使一本。”尹挚愈说愈气愤,要不是这些人从中作梗,也不会害他被土堆和卵石给埋了!王八蛋,要不是她手中无权,她早就先斩后奏了!

晁枢引张了张口,最终低低笑出声。“我的银子姑娘,果真了得。”他可以想见按察使的脸有多黑,因为他们想不到最棘手的人会是尹挚。

尹挚是有品级有封邑的郡主,其位阶甚至等同公主,再加上有皇上给的腰牌,谁敢造次?

他笑着,却见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瞅着自己。“怎么了?”

“……你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