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分了三进,第一进,除了供奉三清的大殿,还有供奉月老、文昌君和送子娘娘的偏殿;第二进,有供香客暂歇的静室和散心的花木扶疏庭院;第三进是观中人起居生活的地方,这里房舍最多,占地也最多。

观中并没有供香客停靠车马的地方,而是将地方设在了观外,这样牲畜的动静便不会影响到观中人休息,也有专人看顾。

厨娘帮佣之人,丁武平他们一并替她准备好了,完全不需李素月再费心。

当一行人在后院客房落坐之后,丁武平接过手下捧来的一只檀木盒,放到桌上推到李素月那边,“这里面是一尘观的房产田契,以及一部分人的卖身契,还有佃农的契书。”

李素月手按在檀木盒子上,并没有急着打开,先看向了身边的两个丫鬟,“她们……”

丁武平立时道:“我娘办事,你放心,这两个丫头是先转手到我家,又转给你的,等于跟镇远府没有瓜葛。”最后他不忘补充了一句,“我们知道你不愿跟那里再有牵扯,也是,谁不烦那家。”

听着他毫不掩饰对镇远侯府的嫌弃,李素月笑了,但只要谈及镇远侯府,她一向都是保持沉默,既不鄙薄,也不附和。

“一切让舅母费心了。”

“没事,”丁武平手一挥,大剌剌地道:“我娘疼你就跟疼自己闺女一样,她愿意为你费这份心,换了旁人却是不行的。”

李素月不禁一笑,她这位三舅母是个妙人,爽利聪慧,却又从不出锋头,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三舅母的睿智是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让她特别喜欢。

“行了,你人也被我接回来了,东西我也都交代给你了,天色也不早,我就回去向我娘覆命了。”

“一路小心。”

“安了安了,小爷我行走在外,哪有什么不安全。”

李素月就听着他这样的自我吹嘘,一路将他送到了观门外,目送他身影远去,直到山林掩映再也看不到。

她并没有就此转身进观,而是信步在观外走动,在夕阳的余晖下欣赏着这片山林之美。

“这里本是处破败废弃的道观,表少爷找了人来修葺扩建了一下,然后就是姑娘现在看到的模样了。”

“赶工了吧。”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回答的菊香脸上是满满的笑,“多用了人工,日夜赶工出来的,就怕姑娘在紫云观那边多受苦。”

李素月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哪里有什么苦,不过是日子简朴些,有些事情需得亲力亲为罢了。”

菊香哼了一声,“姑娘总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其实以姑娘的身分做那些事本就是吃苦了。”侯府里的庶女活得滋润清闲,而她们姑娘身为侯府嫡女却清苦简朴,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夫人以前虽没执掌侯府中馈,但夫人的吃穿用度又从来不用侯府负责,可姑娘在庵中的那些年,也没见夫人想办法让姑娘的生活舒适些。

莫不是夫人真以为养在庵堂便应该如出家那些师太们一样生活?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夫人没有用心,夫人的心绝大部分还是放在了两个少爷身上,姑娘那里不过就是偶尔照拂一下罢了。

也或许是夫人觉得来日方长,她有足够的时间弥补姑娘,可惜,姑娘没给夫人这样的机会。这世上啊,多的是人自以为是,然后就错过了原本不该错过的东西,夫人和姑娘的母女情分便是这样被夫人自己硬生生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