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钻出药柜,缠绕成小小的人形,忙着取杯端水,送上清冽的泉水,对雷刚也不敢怠慢。
陈娇细说从头,原本伤心欲绝,现在说起来,却觉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嫩软的小手捧着瓷杯,并没有沾唇,倒是雷刚一饮而尽,她便把自己的份也给他,让他抒解干渴。
「既然喝了你家的水,我就帮你把脸找回来。」
姑娘弯起嘴角,微笑说着,因为有雷刚相伴,心情特别的好。
她走进卧房,指尖缓慢伸起。
即便被缛都清洗过,看来洁净无污,但那些藏在布料里、地板角落、窗框缝隙里,所有灰黑之影经过之处,都浮现乌黑的粉末。
粉末飘浮在空中,悬凝着。
嫩白的指尖再一捻,粉末就聚集成黑线,从床铺笔直朝窗外延伸。
姑娘微微一笑,在雷刚的牵握下,跟着黑线走了出去。
出了药铺,雷刚抱起姑娘,共乘枣红色的大马,沿着黑线追踪,穿过大街、绕过小巷,凭藉他对砚城内外各处全都了若指掌,黑线始终在可见之处,没有一次遗漏踪迹。
出了砚城,黑线就钻入山林,潜入浓荫遮天的参天古木之间,最后落在一池绿黝黝的沼泽旁。
只见一个黑扑扑的石像对着池面,欣喜的顾盼。
它是数百年前被放置在山林之中,为迷途之人引路的雕像,灰黑的粉末,是它因为古老而风化散落的石屑。它老得连面目都模糊,不知已经在树林深处度过多少岁月。
它把何清的脸皮贴在几乎平坦无痕的石面上,就变成何清的模样,望着池面倒影,陶醉的说着:
「我好美。」
欣赏一会儿后,它换上陈娇的脸皮,变成陈娇的模样。
「我好美。」
它反覆更替两张脸皮,沉溺在喜悦中。
雷刚扯住缰绳,先下马之后,才抱着姑娘,让她安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