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兴高采烈,用拳头敲击彼此肩膀,很高兴一年的辛苦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几个月可以窝在火炉旁,跟妻子暖暖的腻着。
其中,有一个最年轻的,过几天就要成亲,大伙儿又是恭贺、又是取笑,弄得他黑脸泛红,窘得抓耳挠腮。
是雷刚笑着制止,男人们才停了取笑,承诺会去喝杯喜酒,方道别分閧,牵着自个儿的马回家。
身为马锅头的雷刚,目送每个兄弟离去后,最后才走。
他的家在砚城某条小巷里,外头搭着马棚,夏季时通风而舒适,冬季时盖上毡毯,温暖不透风雪。他把枣红色大马视为兄弟,铺盖在地上的乾草,永远篷松干燥,吃的细料也是最上等的。安置好枣红色大马后,雷刚才进屋里去。
他是人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成鬼后也没搬家,觉得这儿住得习惯。
比起兄弟们分的薪资,他领得最少,而且大多花费在照料枣红色大马。他简朴惯了,扣去吃食跟必须花费,单身独居,用不了多少钱。
简单的小屋虽然隔了好一阵子没人,屋内却是一尘不染,桌上还有四菜一汤,都是他最爱吃的。
门边摆着两双新鞋,床铺上还换了被缛,用的是纯棉,摸上去平滑细软,他粗糙的手反倒还会勾住面料。仔细一摸,被缛里的棉花打得很松软,盖上身肯定不重。他笑着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他不需花钱的原因之一。
他心爱的女子劝不了他进木府居住,就费心为他张罗,吃穿之类她都爱插手。知道他不喜欢奢华,她用都是实惠的材料,还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为他纳鞋、缝被缛、做衣裳。
她生来娇贵,吃穿都有灰衣人伺候,这类事情大可以交给别人,她却偏要独揽不放,把为他张罗这些当成属于她的特权。
被缛上头有淡淡的香气,该是她的味道。
他深深闻嗅,感觉被缛还有些暖,不知是何时搁下的,蓦然间几乎有种冲动,让他想飞奔出门,说不定就能看见她在巷口等着,长发飞扬在风中,弯着唇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