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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上去还挺诱人的,前提是这个发言者他不是个寄居在别人体内,真身被切片成二十分的诅咒。

“我是不会和诅咒做交易的。”家入硝毫不犹豫的冷声道。

和两面宿傩共享视野的虎杖悠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怔愣的看着神色冷凝的家入硝,一时说不出话来。

比起对大部分人类都还算态度正常,一向懒懒散散、冷淡平和的家入硝在注视诅咒时,那可就是完全蔑视的态度了。

诅咒师和咒术师,两方虽然道义上对立,但是在面对咒灵时,那就是原则上对立了。身负咒力之人,这形同遭受不幸诅咒的一生,一切都要追溯到咒灵的存在上。

很难说是不是总有一个人生阶段,咒术师都会琢磨一下要是世界上没有咒灵就好了,这种天真的问题。除非是那种家里权势大到一路保送,从来没有正面对上过咒灵的家伙……不过那种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少爷,在弱肉强食的咒术界可不会被捧的太高。封建如禅院直哉,术式也是实打实的家族佼佼者。

言归正传,总之没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咒术师会想要和咒灵和平共处,甚至达成合作。

高专同期的三人,虽然明面上已经分道扬镳,但是人类和诅咒明确的界线却绝不可能动摇。

哪怕家入硝自己现在自身难保,距离咒灵只有一步之遥,他也坚信自己会在那之前解决一切,绝对不会选择钻到那堆糟糕的咒灵中间去。如果一定要成为一种诅咒,那就变成诅咒着恶者和不幸的诅咒好了。杀伐的对象,总该被家入硝这个人抓住。

有些看起来无意义的事情,反而真正被贯彻坚守着。

“哈,真是有趣……你自己也该有所感觉吧,变成诅咒之后身体的变化。”两面宿傩抛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也不再劝说,又一次销声匿迹。

“什么……意思?宿傩他刚刚在说什么?家入先生。”虎杖悠仁一脸茫然的问道。

家入硝顿了顿,只是回答:“没什么……最近你要小心点。羂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联通了两面宿傩的领域。他们也许会从你这个宿体身上下手。听好了,诅咒的谎言是不可信的,任何承诺束缚都不要回应他们,被动的也不行。除此之外的不对劲,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这边家入硝还在给虎杖悠仁上反诈小课堂,那边的父子档也开始上演。

“小鬼,你新交的朋友,看起来比家入家里那对姐妹花还要麻烦呢。”伏黑甚尔若有所思的看着虎杖悠仁,随口道。

伏黑惠神色复杂,想起仙台的那一次,低声道:“当时的事情……如果我能解决那些咒灵,或许家入先生和虎杖就不必面临现在的困境了。”

伏黑甚尔撇了撇嘴,顺手揉了一把儿子肖似母亲的刺猬头,打断了伏黑惠的消沉。

说出来会让外人感觉离谱的是,伏黑甚尔微妙的有些怀念……这实在是过于突然,但是关于旧日的回忆总是在无法预料的地方被唤起。属于术士杀手混沌一生中,唯一安定的那段日子,哪怕到了现在也无法忘怀。

伏黑甚尔虽然常年处于身无一物、无牵无挂的自由身状态,其实他的性格反而并不算是无所顾忌。

想要抓住的人事物,到最后也没能保留,只剩下生命力顽强过头的如同被天诅咒了的自己穿过各式各样枪林弹雨,最终走到了尽头。伏黑惠这条难以舍弃的亲缘羁绊存在反倒是成了一个特例。

一直以来,伏黑甚尔都没有太过靠近这个曾经被自己和妻子以“上天恩惠”命名的孩子。

不想、不愿、不需要……

比起一塌糊涂的术士杀手,不管是家入硝还是五条悟,总归能好好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的。

是伏黑甚尔主动的,切割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道羁绊。

可是他本质上不是会被羁绊拖累的那一类渴望自由之人。某种意义上,伏黑甚尔只是倦怠了羁绊的存在。

但是很遗憾的是,那三个自称最强最强的小鬼,居然一个都没能力保护好自己家那个十影儿子。伏黑甚尔只能勉强将自己从赌马的废票堆中挖了出来,提起游云和天逆鉾,勉为其难的返聘再就业。

他确实是不打算和自家的小鬼留下肉麻的父子情深,但也不代表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反派就能拿捏着小鬼,踏着自己和妻子的“恩惠”实现狗屁大业。

想到这里,伏黑甚尔垂眸看着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儿子,无所谓道:“真奇怪啊,在这一点上你和我还有玲子都不像……听好了,不要将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不要去承担、不要因此痛苦。这才是咒术师垃圾一样人生的正确路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