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没人,根据原主的记忆,青家有十几亩地,归老二、老三和两老所有,鹿儿看这时间点,大人应该都下地去了,小孩则是出去野了。
至于这四合院,原来的青家老宅并不长这样,青老大为了女儿能安心在老家住下,还真把夫妻俩身上的银子都给了老娘,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他一转身离开,青家两老和儿子们偷偷合计,没多久便把破旧的老宅翻修成现今这模样。
从房间到厨房也就那几步路,鹿儿觉得脚下都是虚软的,这身子看着本来就虚弱,又病了这一场,也没能补充什么营养,好吧,连三餐都不见人给她送,别人亏待她,不要紧,她自己不能亏待自己。
厨房里光线不是太好,灶台上放着一个笼屉,鹿儿过去掀开竹编的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两三块玉米馍馍。
这显然是大家吃剩留下来,中午还是晚上再混着别的食物吃的,依照那婆子对自己的态度,她相信,这些不会是要留给她的。
她环顾整个厨房,除了这三块玉米馍馍,什么都没有。
嘴里咬一块,手里再拿一块,玉米馍馍说不上好吃,粗糙的糙米粉混着玉米,噎得嗓子生疼,只能吃出微微的玉米甜味。
她很快吃完一块,把笼屉中最后一块拿在手里。
把家里剩余的食物都吃了,会不会挨骂?这她可不管,吃饭皇帝大。
她一边啃着馍馍,一边又晃到院子,哪里知道从跨院晃出来一个十二、三岁,身穿青色半旧衣裙的小姑娘,她梳着垂鬟分发髻,头发分股,截鬟于头顶,余下的发自然垂下,快步的走过来。
她先是看着嘴里还不停嚼动的鹿儿,再看她手里仅剩的一块馍馍,嘴动了动,没指责她动了锅子的东西。
只是,锅里怎么还会有东西?她早上收拾碗筷的时候看着可是什么都不剩的。
鹿儿吃了东西,奶奶回来发现东西少了,她也落不着什么好。
“怎么舍得起床了?我还以为你能赖到奶奶真拿竹扫帚去撵你下炕呢。”她是青家老二的大女儿青明珠,捧着高隆起的一盆子脏衣物准备到井边去搓洗。
“是啊,肚子饿得慌了咩。”鹿儿对着青明珠笑笑,三块玉米馍馍落肚,谈不上好吃,不过总算有那么点饱足感,这也够了。
青明珠被鹿儿柔和的笑容给吓到了,不对劲!这个脾气坏,整天闹着要回家的臭丫头自从来到她家,从没给过谁好脸色,现在居然还冲着她笑了?不该是这样啊,她不是该暴跳如雷,甩脸色给她看,要不就甩头走人,摆出一副谁都不想理睬的样子?
青明珠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把小山高的脏衣服给洗了、晾了,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让鹿儿看出来自己是专程去找她的,她擦干手,回房去取了做针线的篮子,去了鹿儿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处,看鹿儿就懒散的坐在炕上,什么也不做,一股气又往脑门上冲,一脚颇有气势的踏了进去。“身子好了,你这样闲着,奶奶回来又要发火了,你的针线赶紧拿起来做吧!”
“啊?”什么玩意?
“要交给巧绣坊的荷包、香囊、帕子啊,你都不知道钱大娘三天两头来催,催得都上火了。”她和鹿儿的针线虽然不特别出彩,但胜在手工细致,她自己瞧着不错,可惜钱大娘每回收了荷包和帕子回去,总是嫌东嫌西,可得一百文的荷包回到她手里剩不到五十文,再把钱缴给奶奶,落在她手里的也就那么几个铜钱。
鹿儿木然地望过去,看见青明珠的篮子里有几块布料、绣线、剪子……问题是,她会这个?
青明珠一边拿出绣花绷子,一边看鹿儿一动也不动,伸长手把一个被丢在远远角落的针线篮子给挪过来。
“钱大娘会三天两头过来催,看中的可不是我的手艺,你以前的手艺可好了,多绣几条帕子,得了钱,哄哄奶奶,也就没事了。”
鹿儿看着前面的针线篮子。“……”
青明珠根本没发觉鹿儿的茫然,还摇头晃脑的说道:“奶奶就那个脾气,过了就好,要我说你那性子也太倔了,不就金珠说了你两句,你也知道她那张嘴,何至于和她在河边推搡吵嘴,虎子推你下水是他不是,不过他和金珠亲呼些,你就别怪他们了。”
她是做惯针线的,很快开始飞针走线。
看起来她会落水,不单纯只是小孩子吵架,到底,那个金珠说了什么呢?
“明珠姊姊,你跟我说说吧,病了一阵子,脑子里很乱,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青明珠倒吸一口气,针往手指便戳了过去,还好她收针收得快,不然就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