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熏得眼热了。
不是梦,不是幻想,那个人昨夜真的来看过她。
她抱着衫子,指腹自有意识地划着布料上的细致纹路。
他来了,为什么不唤醒她?
很简单,男女有别。
再看看自己身上被换掉的衣服,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害羞,而是蹙起了眉头。
万玄是如何知道她落水的事?是狮子吗?
她的眼神放空,出神的想了一会儿,接着温吞吞将衫子折了起来。
是的,她,想起来她是谁了。
打从有记忆开始,她的玩具就是窑土,她住在莺歌,家里世代开着窑厂,从曾祖父那一辈到父亲手上,窑厂几回更迭,衰败爬起又掉进谷底,从来没有谁想过要改行换路走。
等她懂事之后,知道要看别人的眼光脸色,渐渐开始觉得,所谓的“坚持”说起来很美,现实却步步逼人。
自己的家境并不怎样。
窑厂和店面都是向人租来的,她很少享受过“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的气氛,她的那个家总是摆得满满当当的,艺术花瓶、仿古花瓶、茶壶、家庭器皿、装饰品,以及满坑满谷工业用的精密陶瓷,每逢假日,他们住的那条街就会挤满不胜其数的游客。
而她就必须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情,顾着店铺,哪里都去不了的她从小学到高中都没能参加过一次毕业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