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死人的东西已经失去热忱了。

他想飞,飞出去这片禁锢他身体、灵魂的小小空间。

海荷官迷惑地眨着水汪汪的眼。

小小年龄的她实在不懂他哪来的愤世嫉俗心理,就算有心了解也浅淡地碰触不到他的心灵,他的怨和恨太深奥了。

“我不懂……”那从心海深处涌出来的虚无,到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叫做无力感。

她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你要懂,老天不下六月雪了,滚,这把琴被你摸过,我不要了。”火烫地甩开她黏在指尖的一片清凉,“怜悯”是他最厌恶的东西。

他这一甩,只用了三成的力气,原来意在剥离她的接触,事出突然的是和海荷官不成比例的小提琴往外歪,呈倒势的她为了抢救跟自己分离的乐器硬是扭身去捞,偏偏琴弓和琴半途解体,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如何拿捏力量,竟整个扑在粗粝的瓷器碎块堆上了。

因为护着小提琴,所以是用手贴住地的,倒地的同时,所有触地的rou体全都传来或深或浅的疼痛。

戈尔真乖戾的嘴角垮下来了,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旧有的羁绊,不由自主地蔓延,他把那陌生的感觉解释为歉意,在他意识过来之前,他比普通孩子还大的手已经伸过去了。

“你的脑袋是纸糊的?不会多想想,古人割肉喂鹰已经是够蠢了的,你居然用皮肉去回护没生命的东西,你简直……”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海荷官咬着唇,不让喉咙的声音逸出来,她可是有骨气的人耶,瞪着戈尔真心不甘情不愿伸过来的手,她就是不肯伸出自己的手。

戈尔真何等精明,他猎鹰似的眼早就瞄到她刻意藏进袖子里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