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伯,大少爷的面子也好,我的身分也好,人在落魄潦倒的时候,是没有所谓名声的,我现在的日子是从填饱肚子开始,至于脸皮那种东西,太当回事很难活下去,再者,人存活于世,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凭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抬头挺胸做人,那时候,你想要的尊严和名声才会来到你身边,石伯以为呢?」

「都怪小的人微力薄。」他惭愧极了。

「石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或许不知道我娘家开的是绣庄,这绣活我还有点把握,我来的匆忙,身边什么都没有,想挣钱,总得先把需要的东西买回来,趁今日放晴,看起来雪势会停上好一阵子,若是你不放心,劳你赶车,到县城再放我和春芽下来便可。还有啊,虽然说身为一个深宅大户的主妇是应该守妇道,不要抛头露面比较好……」

石伯以为她改变了主意——

哪知道盛知豫轻飘飘的接了下去:「不过……抛头露面偶尔为之,有益身心健康。」

石伯一半明白,一半迷糊地道:「少奶奶说得很对。」

昨晚临睡前,她终于抓到从脑子里闪过去的念头是什么了,她翻找自己的嫁妆箱底,在最旧的那个箱子找出一本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发黄册子,那是祖母在她嫁入伯府之前交给她的手札——《露香园顾绣谱》。

她一页一页的看了一遍,直到天光。

那绣谱,是祖母一生的心血,每一个绣样,她年幼时都曾再三反复练习,熟烂于胸,只是重生前的那些年,她一直任它荒废在自己的箱子底下,别说拿出来翻阅,连绣针都忘记拿法了。

如今的她还能不能拿针,还能不能靠这唯一的技能养活别院里的这些人,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是她没有退缩说不的余地,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只希望她这个回到婚后才一年的身体、脑子,不要像上辈子那样胡涂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