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宽行礼,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她站得直挺挺的高大身影,迟疑了一下,仍是先行退开。
他十一岁时认识唐麟静,当年的她才八岁,他等于是看着她从一个小不点,蜕变成一个在变男变女间已习以为常的聪敏女子,他常想着,若不是他心里有小他两岁的师妹谢盈,两人还定了娃娃亲,他应该会爱上她吧。
现在,他视唐麟静为妹妹,心疼她贵为侯府千金,却被迫伪装成男人,不时得舞刀弄剑的,还成了海贼们的眼中钉。
唐麟静站在甲板上,看着她守护的大船沉稳的在海面上航行。
这艘船的旗杆上方还挂了一张随风飞扬的黑色大旗,旗帜上有个大大的“济”字,代表这艘船由天济盟护航,一些较胆小的海贼就不敢乱事。
只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还是敢招惹。
当然,也有一些颐指气使的金主,忘了天济盟也不是每一笔生意都接的,唐麟静一听后方传来重量不轻的脚步声,心里决定将此次的客人列入黑名单。
“银龙王,你的人来告知只在易城休息一晚,明儿一早就要启航?”一名妇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陡起。
唐麟静转过身,看着这一次包船的客人,她是皇城首富的大太太罗嘉香,全身珠光宝气,相貌看来是不错,就是妆厚了些。
她身后有两名婆子,叶宽被那两名婆子挡着,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当然,他不能动武,也不能碰到她们,不然两名婆子就会捶胸喳呼,这两个月从阑城航行到这里,他已经受够了她们动不动就尖叫了。
“银龙王,我可是花大钱雇请你的人,咱们好不容易到这贸易大城,船长要添购一些用品,船员们也要活动活动筋骨、找些乐子,停船个三天也是应该的。”罗嘉香气势不小。
“这些事,一天便已足矣。”唐麟静直言回道。
“才一天怎么够?更何况我还得接个贵客上船,我得去拜访他。”罗嘉香怒道。
“接贵客上船一事,船长已告知,对方总共有七个人,但我天济盟只是护船,若这七人让船只出事,按照合约,责任不在我方。”唐麟静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什么贵客都和天济盟无关。当初开发护航这门生意时,她也引进了现代那种签合约的概念,每次客人找上门来,双方要是谈妥后,都一定得白纸黑字签好合约。
“他们当然没有问题,但一定要在易城停留三天。”罗嘉香相当坚持,这样她才有机会将一些事情安排妥当,毕竟能有机会接近那名贵客,也只有在下船这几天,一旦回到船上,她也没把握能否近得了他的身。
“这一点很抱歉,合约上写得一清二楚,基于安全考虑,船停时间或停泊在哪个港口,全由我方说了算。”唐麟静平静提醒。
“你!”罗嘉香气得牙痒痒的。“那我再多付些钱,合约重新签过。”
“一次航行不打两次约。”唐麟静说得斩钉截铁。
罗嘉香恼怒的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银龙王的眼眸微眯,射出一抹狠戾,全身上下也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让她有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气呼呼的转身回舱房,两名婆子也急急的跟上前去。
唐麟静收敛了气势,得意一笑。“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这也是叶宽最佩服唐麟静的一点,客人百百种,但她总能从容应付,办事能力及缜密心思让天济盟上下心悦诚服,以她马首是瞻,有时候,连他都会忘记她不过是个即将十五岁的小姑娘。
风平浪静,历恩号继续前行。
没多久,历恩号抵达易城港湾,放眼望去,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但夹杂着一丝紧张氛围。
货船、渔船等大小船只停泊在偌大的港湾,码头处也有几艘水师的战船,不少官兵在岸上盘查,也有些官兵是直接登船检查,就怕有海贼假装商船,混水摸鱼上岸打家劫舍。
至于历恩号这艘船,一来挂着天济盟的大旗,二来,进港前,已递了公文向地方官府报关,官府仅意思意思的上船看了一下,就让他们进港。
罗嘉香一行人先行下船,船员则分批留守或下船,天济盟的人有二十名,唐麟静留下四人戒备,其它人连同她跟叶宽全下船。
她带人带心,二十人在护船开始,哪个码头谁留船护卫已事先排定,虽是抽签决定,但一切公开公平,她也没有特权,所以没有人有异议。
上一次靠岸,唐麟静留在船上守着,这次再度踏上陆地,她的感觉极好,心情也轻松许多。
易城的交通四通八达,各国旅人来往,奇装异服、戴着帷帽的不少,加上银龙王的声名远播,铺子也贩卖类似的面具,此刻,迎面而来,就有不少戴着跟她同样面具的男女老少,只是他们的面具颜色更多,看起来很逗趣,就像威尼斯的面具嘉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