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火大的又问:「还有一件事,福州刺史王雄年轻气盛,强抢民女,还不小心弄死那民女一家老小一事,王雄已派人前来告罪,也给了那家子丰厚的赔偿,这事何大人就不必再管了。」

何定羲脚步一歇,缓缓转过身来,「不必再管?那民女是被强硬送进皇宫侍寝,这叫没事?」

定国公脸色一变,绷着声音道:「皇上仍无皇子——」

他嗤笑出声,「皇上后宫上千,多少娘娘为了固宠都想怀上龙胎,说也奇怪,如今公主已有多名,却不见皇子。国公爷代替皇上劳心国事之余,也许该求求上天降福给皇上……」

「何定羲!你在暗示什么?」定国公甩袖起身,怒拍桌子。

何定羲冷冷的看着他,「我不必暗示什么,十二年前如果施太傅没被你这奸人所害,一家上百口惨遭抄家灭族,今日王朝也不致出个荒淫无能的皇帝!」

「那件事人证物证确凿——」他咬牙切齿的大吼出声。

「是吗?那么这十二年来我多次反你,多次以不堪言词污辱皇帝,早该五马分尸死透了,却存活至今的原因为何?」何定羲冷笑出声,那张犹如刀刻的严峻容颜尽是嘲讽。

十二年前朝堂上有两方势力,太傅施尧宇一派为国为民,用心辅佐幼帝却不敌定国公廖博均设局污陷他通敌叛国,施家一族皆灭,此后廖博均这残佞狠心之徒一人独大,从此操控朝堂。

幸亏老天有眼留了一线生机,五皇子聪明也有手段,虽然来不及拯救施尧宇一家上百口人,却取得廖博均陷害施尧宇的有力证据,并对廖博均下了最后通牒——只要他点名的三名官员死于非命,即使厌倦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游在四方的他仍会带着证据回朝,届时不仅会踢下懦弱好色的十二皇弟,登基为王,也会将廖博均斩首示众。

这些事,都是五皇子在离宫前找上何定羲说的,虽然何定羲并不明白五皇子是如何自由来去皇宫,廖博均又怎么没向五皇子下毒手,但十几年下来,廖博均气归气,倒真的不敢动这三名官员。

后来,廖博均要求何定羲找到五皇子,传上一句话「物归原主」,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有五皇子跟廖博均知情。

定国公恶狠狠的瞪着何定羲却无语驳斥,只能看着他甩袖出去。

何定羲一走出御书房,就见管事太监及一干奴才全守在门外十步远的距离,在他们后方,樊秉宽跟夏天擎正连袂朝这里走过来。

「樊大人,夏大人。」管事太监等人恭敬的朝两人弯腰行礼。

何定羲嘲讽一笑,大方的继续往前走,管事太监等人又急着行礼,「何大人。」

樊秉宽跟夏天擎也看到他,双方礼貌点头,但眼神皆带着漠然,只是,何定羲在越过樊秉宽,与高大英挺的夏天擎并行时,很快地朝他丢了个眼色才继续往前走。

樊秉宽跟夏天擎进到御书房内,就见定国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毫无意外这肯定是让何定羲给气的。

放眼文武百官,虽然不是所有官员都是定国公的亲信心腹,但敢说真话、与他对抗的也只剩官居二品的谏议大夫何定羲,偏偏三十二岁的他孤家寡人,无妻无妾无子,父母皆逝,铁铮铮的汉子油盐不进,饶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定国公也拿他没辙!

「你们看到他了吧?何定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嚣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我都想杀他灭口!」定国公气到目眦尽裂,坐都坐不住,气得踱步。

「国公爷,你冷静点,这么气会伤身的。」樊秉宽连忙出言劝着。

夏天擎没有说话,但黑眸闪了闪,静立一旁,看着樊秉宽这条廖博均养的走狗好言好语的劝着,还亲自倒杯茶送上让廖博均喝下,顺顺气儿。

樊秉宽是攀着廖博均一路往上爬到应天府知府的位置,但也为了爬上这个位置,死在他手上的忠良百姓也不少,但他不在乎,只有爬上这个位置才能给女儿最好、最安全的生活。

定国公深吸口气,神情缓和了些,这才看向夏天擎,「我听到一个消息,何定羲终于肯私下与你会面了?」

他上前拱手道:「是,他给了我一只折子,希望我能动员朝臣中反国公爷的年轻官员连手上奏,让皇上出面处理,只是那折子当晚却让府中一只小犬……」

「那不是天擎的错,那狗儿是小女的爱犬,也不知牠怎会往天擎的书斋去……」

樊秉宽的话还没说完,定国公就插话,「不只那一晚吧,据我所知,这一连几晚,即使你女儿染上风寒卧病在床,那只小白狗也都在书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