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芷瑜见状哭笑不得,前世伤她最深的女子,现在竟如此护她……多么荒谬!「我不会放心上的,告辞了。」她心绪太复杂,不想久留,转身就走。
两名丫鬟连忙跟着主子下楼。
梁家兄妹神情各异的看着那娇小纤细的身影往楼下走,直至消失在视线,梁袓睿却突然快步往下走,梁芝芝想了一下也跟着下楼。
梁千千喊了几声,「大哥、二姊,你们去哪啊?茶都还没喝呢!」
但没人回头,她只能气得跺脚跟着下楼,几名小厮丫鬟也连忙跟了上去。
樊芷瑜离开茶楼后,心乱如麻的胡乱走着,对路上不时看向她的惊艳目光或是小声谈着她微跛的耳语无心理会,她想着梁芝芝、想着夏天擎,想着如何让两人有情人早成眷属,可悲的是她前世太孤僻,并不清楚两人是何时遇上、何时爱上对方的?
纪香跟苏玉静静地陪在她的身后,总想说什么安慰她,但又不知该不该说,一路上就见两人不时的交换目光又难过的摇头。
樊芷瑜回想有关梁芝芝的一切,她与梁千千是高门庶女,父亲是南越侯,嫡出大哥也是个人才,剑眉星目,俊朗出众,是京城许多千金闺女爱慕的对象。
当年,同为庶出的两姊妹都爱上夏天擎,两人的生母是不同的姨娘,但梁芝芝自小就养在主母膝下,与家中人交好较为受宠,所以当夏天擎决定纳梁芝芝为妾时,梁千千大闹一场,最后还早一步与另一名官员之子成亲。
相较于梁千千刚刚对自己的敌意,梁芝芝却没有,这是因为她和夏天擎尚未相识或没那心思?那她不就得扮红娘了?
还有她爹……前世她因腿疾鲜少外出,没想到她爹在他人眼中的评价如此恶劣,然而,她在他眼中只有看到疼宠与纵容……
樊芷瑜思绪沉重的一路往前走,没想到在一个拐角处,一名妇人突然冲出来,她被撞得往后踉跄,好在亦步亦趋跟着的纪香跟苏玉急急扶住。
「对不起,对不起……」妇人惊慌的一再低头道歉。
「我没事。」樊芷瑜边说边看着眼前过于削痩的年轻妇人,她怀里抱着一个约四岁多的孩子,满脸通红,显然是发着高烧。「小嫂子,你怀里的孩子是不是病了,怎么没带去看大夫?」
妇人却泪如雨下的下跪哀求,「姑娘是个善心人吧,才肯理民妇,能不能请你代替民妇带着孩子到仁文堂去看大夫,这是我仅有的钱,就当医药费,求求姑娘了,呜呜呜……」
她这一跪,另外两旁的小巷竟然也跑出了好几名穿着残破的陌生人,身边带着几个衣着较新颖的老小,他们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她面前咚咚咚的跪下不说,还急急磕头,口中所求竟与妇人无异,一双双捧着几串碎银或铜钱的手都粗糙不堪,有的还干裂渗血了。
樊芷瑜完全怔住,她从没遇见这种事。
「去去去,别跪在这里。」
「对啊,你们快走。」
纪香跟苏玉倒是见怪不怪的催促这些人离开,不是她们没有怜悯心,而是京城里有钱的很有钱,但没钱的老百姓更多。偏偏皇帝治国不力,任由定国公掌握国事,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而仁文堂所在的富贵大街更不是每个百姓都能自由行走的地方,大街上都有衙差巡逻,阻挡像眼前这些跪了一地的穷苦人家进入,就怕哪日不小心让皇帝看到了,打破百姓安居乐业的假象。
其实穷苦人家一买不起富贵大街上昂贵的物品,二吃不起精致的餐食,也卖不出能让一掷千金的官商贵族看得上的物品,他们唯一会想接近富贵大街的原因,也只有仁文堂,为病入膏肓的亲人求一线生机。
但即使他们挤出仅有的钱让生病的家人穿着鲜亮,从脸到身上散发的贫苦味儿却瞒不了衙差的利眼,所以只能天天枯守在这小巷内,看看有没有善心人能帮上忙。
樊芷瑜不解的看向两名丫鬟,「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纪香连忙在她耳畔说了些话,樊芷瑜一脸难以置信,原来繁华的太平盛世全是假象,她犹如井底之蛙只看到堆砌而成的虚假浮华。
她再细问这些人,才知道他们其实都带着生病的家人去看过别的大夫了,但一直都看不好才刻意守在这里,想麻烦一些穿着体面的好心人带他们的家人去有许多医术高明大夫的仁文堂看病,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这些人说到后来都忍不住哭了出来,樊芷瑜也感染到他们的绝望,难过的眼泛泪光,目光——扫过这些明显生活困顿的老弱妇孺,突然语气坚定的道:「你们全部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