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官兵们早就将小小的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东方定寰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事实上,早在官兵进入东市,整个市集不寻常地骚动起来时,他就发现了。
但是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大爷要吃饭来得大!
他吃得津津有味,好像碗里是皇帝的珍馐美馔那般享受,看得这些一大清早连早饭都没得吃,就必须奉命行事的官兵们,一个个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东方家出了个天下第一高手,这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京城的贵族或许不知情,但城内禁军的教头们却是有所耳闻的,因此此番的围捕阵仗不小,带队的教头更不敢轻举妄动。
东方定寰身后,一名自恃功夫不弱的小队长,悄悄向前跨了一步。
这时,东方定寰抬起手,食指朝天,仿佛要他稍等,而那让以为他背后长了眼睛的小队长紧张地咽了口唾沬。
“虽然我答应过不把你们当敌人,但是我的承诺和耐心,在我吃饭时并不算数。你们要嘛乖乖等爷吃饱,要嘛就试试自己的命够不够硬。”这番在官兵们耳里听来十足挑衅的警告,果然引来反弹,立时他身后另一名大块头一个箭步就冲向他——东方定寰却只是放下手,仿佛拍桌上苍蝇那般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咻”的一声,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事,而那大块头却几个踉跄跌坐在地,凄厉地哀号,直到他捂住眼睛的双手冒出鲜血,周围的人才看清楚,一根竹筷不知何时插进了他的眼窝。
“下一次就直接锁喉了。”东方定寰哼地一声冷笑,继续扒饭。
无人敢再越雷池一步,就这么滑稽又怪异地,眼睁睁看着他大爷吃完一碗饭,又添了一碗饭……他到底要吃几碗?
受伤的那名大块头已经被抬走,但外围有一些官兵不明所以,渐渐地内心都感到躁动和不安。
直到他大爷打了个饱嗝,有些遗憾地摸了摸尚有余裕的肚皮,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满满的官兵。
东方定寰抹了抹嘴,然后笑嘻嘻的,把拳头扳得格格作响,“老子还有点饿,等把你们解决了,再到别家店去打牙祭吧!”那天之后,京城的老百姓口耳相传着,曾有一来自遥远的海外,胃像无底洞一样,发狂起来可以轻松单挑一支军队的恐怖野兽,肆虐了整个东市。
那是人吗?那根本不是人吧!
兰苏容的娘亲是阳陵郡主,又是五大家族嫡女,因而兰苏容的出身在京城贵族的眼中是血统纯正的标准典范,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一套必须的准则,没有出差错的余地,但也让她在大宅门中拥有最强大的靠山与最优渥的资源。
例如负责伺候她的嬷嬷芸娘,是兰府老太君原本带在身边调教的丫头,老太君过世时,她身边几个干练的丫头各房可是争着要,她却把最能干的芸娘指名留给了长房的小女儿,偏爱之情可想而知。
兰苏容彻夜未归,芸娘谨慎地不惊动府里任何人,派了个小丫头守在偏门,当兰苏容回到兰府,守在偏门的小丫头立刻通报芸娘。
因此,当兰苏芳在一大清早不知怎么搬弄是非地把大房夫人和二房夫人都一起找来时,芸娘已经替兰苏容梳洗更衣,换好常服,不慌不忙地出来拜见长辈。
“小小风寒,让母亲和婶婶担忧了。”韦菱君见女儿无恙,只是点点头,看了一眼芸娘,后者静默不语。
而原本被女儿说服,今日一早定能揪出兰苏容小辫子的二房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也客套了几句话。
只有兰苏芳,一脸不敢置信又不知如何是好。
当二房夫人随意找个借口准备离去时,兰苏容突然道:“昨夜我在房中静养,突然想起苏芳日前找我倾诉的烦恼,我心里正好有了主意,既然你都来了,就留下来与我话话家常吧。”二房夫人心想女儿不知出了什么馊主意,却反被大房这个圆滑成了精的女儿给反将一军,暗暗地咬着牙。
韦菱君知道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可这节骨眼她自然不会扯女儿后腿,只给了芸娘警告的一眼,便道:“也罢,她们姊妹素来无话不聊,就让苏芳留下来和容儿一块儿用饭吧,咱们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老太太昨夜吩咐让容儿专心静养,省去晨昏定省,现在苏芳能陪她说话解闷,老太太会乐见的。”二房夫人心里万般不情愿。这大房的一老一小就是这么难缠,难怪在兰府永远只能看她们脸色。
出身和血统,对高门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就像是一辈子逃不掉的诅咒,明明不甘心,可是在这个拥有绝对贵族血统的大房面前,家里得靠着买官才跻身贵族之列的二房无论如何就是不敢反驳,再无奈也只好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