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女子却没有显露半点娇弱无助,一个个干练得不输男子。
女人家娇弱也有娇弱的好处啊。东方长空在这当下心里是这么想的,其实有点大男人,有点猥琐,但他可不会老实地说出口。
“以一个大家闺秀来说,你很努力了。”连一声抱怨也无,他都不知道该赞叹自己眼光好,挑对宝,还是担心她会不会忍耐过头?
兰苏容心里其实有些自卑。
若在京城,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那日芸娘问她该不会真的想远嫁龙谜岛?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感叹地道这天下真的很大。
天下之大,他们躲在京城的自以为是很可笑!
“出身簪缨世家,又是百年名门,并不是事事都能骄纵任性,凡事应该以家族的利益考量为优先。”她顿了顿,一时不知自己是自卑或自傲了,只得道:“身体的辛苦也许我承受的不多,内心的苦我们从小应该也没少过。若是论意志,我不觉得会输人,但幸好有梁大夫和八娘,他们帮我挺过这些身体劳累,你不用太担心我。”女人家就是这样吗?明明是善体人意,却又忍不住觉得她太勉强。东方长空搔了搔脑袋,从小到大和女人相处的机会实在不多。
“其实你没有特别娇弱,是我们岛上那些女人太强悍。”东方长空道,“我娘来自夜摩国的权贵阶层,她家在夜摩的权势可比你们兰家在大燕更有影响力,但夜摩国有点身份的女子都是要当家作主的,身份越高越需要文武全才,我的几个姨母都是惯于征战沙场的将军。在我爹娶了我娘的那几年,他的几个部属也娶了夜摩国的女子,虽然那些女子不是贵族,也不需要留在家族继承家业,所以能够嫁给异族男子,但是因为来自夜摩国,每一个都不是肯躲在男人背后的性子,你不用勉强自己跟她们比。”怪不得……兰苏容恍然大悟,却是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脸上一阵红。
东方长空派给她的女卫之中,有些人发色较浅,还有些人眼珠是绿色或蓝色的,她直觉以为是那些来自遥远海外或大漠另一边的“蛮夷”。
但什么是蛮夷?夜摩国可没有内乱,而且文明鼎盛,国富兵强。
东方长空来找她,主要是因为她近日的抑郁寡欢,他有些不放心地道:
“如果你想聊聊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他们都知道我是谁,你要见我绝对天经地义;或者你想捎封信回家,只要车队到了投宿的地方落脚,你随时都可以写,一定会帮你送到兰府。”她确实想写信,其实在离家之前她就写了,让苏芳一回家就将信交给长辈,这几日却总觉得自己信里是不是没有好好地道歉?
“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欺骗家里的人?”身为帮凶和即得利益者,他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东方长空见她一脸茫然无措,内心一软。
应不应该?其实那一点也不重要,他这半个局外人岂会比她更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可他还是想安慰她,一切有来日。
“明年春天,我陪你回来归宁吧!到时一起亲自向长辈赔不是。”兰苏容看向他,心里讶异这男人愿意这么承诺,当下心里一阵酸楚,眼眶灼热而刺痛。因为教养不允许她失态,所以压抑着,没有投向他的怀抱。
可她真的很感谢,也很感动。
不只因为他的承诺,更因为他已经把她放在他的生命当中,与她一起承受。
“好。”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东方长空见她那副泫然欲泣,又忍着不哭的模样,觉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
嗳,他想他可以体会为什么以前只要他们惹得娘掉眼泪时,就得吃老爹的拳头。
因为这时候,就算她们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开始想要怎么造一艘飞船飞到天上去!
他从来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更不知道爹怎么哄娘……唉!早知道以前就留下来偷看。
当下他只好伸出大掌,轻轻的,像安抚小动物那般,拍拍她的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有点痞,又有点温柔的微笑。
而兰苏容,已经不知道这男人还能怎么逗得她又哭又笑了。
他们不仅没有延误上船的日子,还提早了一天。
当然,提早一天也是在东方长空的计划当中,他希望兰苏容养足精神,前一晚务必要睡饱。
对三岁就习惯在甲板上到处爬的东方长空来说,搭船就像吃饭一样容易,但对这辈子从没搭过船的兰苏容可不是。
可是,若不是教养不允许,她恐怕会兴奋得连睡都不睡。
她在书上看过这种在海上航行的三桅帆船,却没想过原来它们这么壮观,而且气势惊人。那些在风平浪静的湖中,只为了争奇斗艳和炫富而存在的画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