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一望无际,与蓝天争艳的大海!
京城的官家千金和宫里的妃嫔对点翠的首饰趋之若鹜,就是因为那稀有而明媚澄亮的青蓝色泽,可是如今眼前广阔无边的苍穹却让世人惭愧,那些贪婪的掠夺,美不过上天的一缕轻喟,湛蓝的海洋更是她从未见过的深邃,在过去,那必定是只属于幻梦之中的悠远辽阔。
“我想你以后会看到不想再看。”东方长空见她望着大海,好半天不愿回神,他打趣道。
兰苏容看向她,“衡堡也看得到海吗?”
“衡堡就在明珠城的半山腰上,而明珠城是一座军港,只停战船,但从衡堡大多数窗口和露台看出去,确实能看得见大海和整个港口。虽然我们不会从明珠城进龙谜岛,但是只要回到龙谜岛,就不需要赶路,我们可以走走看看,旅途中会舒服些。”兰苏容知道龙谜岛有当今天下最优秀也最庞大的航海船,他们的船一般从两座港口进入大燕,一座是较南方的冯澜城,一座是北方的逍遥城。这两座港口有能力让较大的船队停泊,和龙谜岛的距离也较近。
但如果不是接近冬季,东方长空其实更想从逍遥城出入。成安那伙人不是傻子,为了提防东方家,除了京城之外,就属冯澜城这里安插了最多成安的心腹,一进到冯澜城,他们就被豺狼给盯着了。
北方的逍遥城不同,那里原本属于北方蛮族的领地,跟龙谜岛一样是接受朝廷招安,而北方蛮族与龙谜岛向来友好,毕竟那么多年来打海盗时双方患难与共,但大燕朝廷几乎没伸过什么援手。
但绕到逍遥城路途遥远又太冷,而且逍遥城的港口每年有两个月的结冰期,他们要赶在结冰期前出航非常困难。
尽管如此,在冯澜城他们仍是住进东方家的行馆,自离开京城后,一行人总算能好好地休息上一整天。
终于离开自己生长的故土,兰苏容的感伤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她会晕船!
原本想到甲板上透透气会好些,可这时节的海风冰冷彻骨,她都不知道那些船员是怎么在这种条件下做劳力活儿的?
东方长空早料到她不会太好受,幸好在这艘船上他不必发号施令。船长是他的副将和心腹陈九,前几天才从龙谜岛跟着船一起来接他们的,因此他把需要他安排的一切都处置妥当后,便下来舱房找兰苏容。
瞧她脸色惨白地缩在床角,真是够可怜的了。
“把这含在嘴里。”他蹲在她身前,把一块生姜放进她嘴里,然后给了她一个陶罐,“还是不舒服就嚼碎吞了,再含一块。”
“我突然觉得我真是不自量力。”兰苏容嚼碎一块生姜后,忍不住自嘲道。
她还以为自己比苏芳更能适应龙谜岛上的生活呢!可是还没踏上龙谜岛,她就觉得她只剩半条命了!
“比你软弱的男人多得是,只是你还没见过。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出海吧?我三岁就偷跑上船跟着出海,之后那就成了家常便饭,这种事是会习惯的。”见她实在不舒服得很,加上风虽然大了些,但仍有阳光,因此东方长空便带她到甲板上透透气。
兰苏容早就顾不了什么矜持和别人的眼光了,东方长空扶着她站在甲板上,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冰冷的海风。而没了船舱内部狭小的压迫,海风也吹走了窒闷感,的确比待在船舱里舒服许多,因此虽然晕船晕得没什么力气,她仍是放任自己靠在东方长空身上休息了片刻。
甲板上仍是很冷,但他的身子高大结实,而且温暖,在这一刻成了她最稳固的依靠,她听着他的心跳好一会儿,几乎要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睡着或许会好一些。但没一会儿出现的人声却让她惊醒过来,接着想起自己这么不知羞耻地紧贴在男人身上……“唔……”她慌忙地想推开他,不适感却立刻袭来,让她只能捂住嘴,唯恐接下来就要吐在他身上。
“劝你别胡思乱想,别担心你那些名门闺秀的规矩会好一些。”虽然他很无耻地享受她成为病猫而卸下防备的依偎,但这些可都是良心建议,“什么都不要想,否则你会晕得更厉害。”她双手贴在他胸膛上,徒劳地想维持这样的站姿,可当风浪大一点,她就站都站不稳。
“不用觉得羞耻。你知道吗?人就是过得太舒适,非得找点事来折腾自己才安心,日子过得越优渥的人,远离了那些远古以来,苍天,大地,甚至大海的磨练,开始用一堆教条把自己捆起来。但是在这些远古的考验之前,那些教条一点意义也没有,男人或女人都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活着,为了多喘一口气。”也许是刻意为之,他的嗓音低沉而平缓,令兰苏容终于放松了自己,往他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