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城之前,夫妻俩改搭马车,原本车子要在兰府门口停下,东方长空却让车夫再多绕一圈。
“怎么了?”兰府外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事。”东方长空食指搔了搔眉毛,一脸苦恼,“你爷爷或你爹娘……会打你吗?”他怕待会他忍不住啊!
兰苏容楞住,为他担心纠结的模样感到忍俊不禁。但她确实想过,也许再踏入家门,等着她的会是一巴掌,就像以前姊姊和姊夫闹和离那时。
“那也是我这个女儿应该要承受的,我的欺骗让家族蒙羞,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也让父母和祖父伤心失望,不肖的女儿承受一个巴掌又有什么不应该的?”东方长空听得很不是滋味,“嫁给我很不孝?”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近乡情怯,此刻她心里万般的焦躁,语气都有些焦急了。
“我不喜欢你被打,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更是不可能。”他们夫妻俩说定了,东方长空的身份必须在只有她祖父、父母和她的隐密场合下才能坦白。可万一兰苏容当众被打,还要他忍着不发作,那他就不叫东方长空!
丈夫的维护,她又岂会不知。兰苏容也平静下来,“万一真是如此,你不能忍也得忍。”
她好笑地看着丈夫翻了个白眼,安慰道:“我祖父和爹娘都是好面子的人,未必会在人前打我,先别操这么多心。”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兰苏容又道:“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打我了,我甘愿承受。你自己不也说过,若是你有妹妹或女儿被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拐到京城……”
“我会打死那男的。我们家若真有女儿,你相信她会被打吗?谁打她,我就让他知道,要比拳头硬,我们家男人从没输过!”所以他无法理解这种事,打自家女儿有什么意思?
“……”那倒是真的,兰苏容只好道:“我祖父年事已高,我爹是读书人,我娘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就算打我,力道也就像抓痒一样,你就当我被猫抓了,而且这极有可能不会在人前发生。”真有这么欠揍的猫,早就被他扒皮了。东方长空只能吞下这句肯定会被打的嘀咕。
马车再次回到兰府大门时,兰苏容只能再三保证,她会随机应变,避免这个“万一”发生,而他务必要遵守两人的约定,绝不在人前露脸。
“十九姑娘回门了!”嫁进东方家四个月,兰苏容已经习惯像岛上的女人那般昂首挺胸迈大步,但这一刻她却不得不扶着女卫的手。
虽然看上去她是突然回门,事实上在家书里,东方长空已经写明了确定的回门日子。兰苏容的祖父和父母怎会不懂提防八王爷党羽的虎视眈眈?所以这个日子只有她祖父与父母知晓。于是顷刻间,兰府上下忙得人仰马翻,兰氏族长与长子夫妇却是老早就换好衣服,守在房里心急地等着,一听到下人来禀报,三人迫不及待地来到侧厅。
“爷爷,爹,娘。”看着三位长辈似乎比记忆中老迈许多,兰苏容心里一阵刺痛。
老族长没开口,兰朝英与妻子也不敢先开口。好半晌,老族长终于吐出一句:“你回的是什么门?我们兰家没那么好本事,教出一个擅于欺瞒,狡诈多端的女儿!”某个头脸藏在帽兜下的家伙,握紧的拳头青筋毕露。
本来没她的事,二房夫人乐得在一旁看戏,但前几天女儿回门时再三提醒她,她不想白欠兰苏容的帮助,横竖老太爷也不喜欢自己,二房夫人当下便嘲讽道:“哎哟,还好门都关上了,要不让人瞧见还得了?以前捧在手心当宝,现在嫁到外地就变成草了,早知道又何必回来讨骂挨?我瞧十九姑娘圆润了许多,想必婆家是捧在手里当宝的,回来平白给人糟蹋,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京城贵胄也不过就是一群白眼狼、势利眼!”她索性借题发挥,骂个痛快,爽啊!
“你住嘴!没你的事!”兰氏族长大吼,这一吼,他老毛病又犯了,捧着胸口身子摇摇欲坠。
韦菱君知道公公是拉不下脸来,她今日特地想法子调开了几个儿子,就是怕他们帮着祖父一同数落妹妹,连忙道:“扶老太爷回房歇着,有什么事,回院子里说吧。”四名东方家的护卫被安排住在上房,但东方长空却动也不动,兰苏容只好道:“这位侍卫长带来了我公公,龙谜岛领主的口信……”她顿了顿,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喘气的祖父,“如果爷爷身子有恙的话……”
“我好得很!请这位侍卫长到我书房里来。”兰氏族长说着就站了起来,“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厅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