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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甯不敢说,因为温夫人巴不得她别出现在温家大宅子里,多一个吃闲饭的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要是给外人瞧见他们家住了个白痴,还是远亲,那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她准要挨皮肉痛的。

黑恕平大略看了一下,心里有了底,然后才带骆子甯回淳于家。

今晚就让他大显身手吧!嘿嘿!

身为专门挥霍祖产的老么,每天除了吃闲饭之外,他其实也是非常勤于学习的,只是他学的东西又杂又广,多半也和继承家业或分担兄姊肩上压力一点关系都没有。比如说,他知道如何将小区保全监视录像器画面移花接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瘫痪保全系统,他的开锁技术比小偷还出神入化,而且,他还擅长极限攀岩。

老实说,他当初向往的与其说是侦探,不如说是「不可能的任务」里的超级特务,不过身为成年人总是对诚实说出梦想比较有羞耻心,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当一个媲美亚森罗苹……呃,是福尔摩斯的侦探。

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真正的私家侦探当然不可能像金田一或柯南这两个东京双煞一样走到哪人就死到哪,最多的案子其实是抓奸或协寻走失宠物,其中他推掉最多的案子就是抓奸,因为饭店根本不让他由顶楼像蜘蛛人一样从天而降,接着帅气地破窗而入,他得很逊地带着警察和案主正面围剿,有够没格调的!偏偏这才是征信社的主要收入来源,所以去年一整年,他还真的有好几天都是吃泡面过日子。这种环境单纯的高级小区,入了夜不会有太多闲杂人等没事逛大街,他大概衡量了一下自己的攀爬路径,必要时可以藉由哪些地利条件遮掩行踪。一些有钱人就算不爱蒋花弄草,也会把院子弄出点模样,温家不只大宅的墙上爬满藤蔓,周围还种了梧桐树,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助力。再说黑家不管是在台湾的大宅或是在美国的庄园,都比眼前这楝别墅大上好几倍,小时候黑家大宅的屋顶就是他的秘密基地,眼前的挑战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阁楼窗子的锁是传统的栓式,本来他得打破玻璃,不过幸运的是窗子并没有锁上。

嘴里咬着手电筒,一进到阁楼,黑恕平对温家的不满立刻急速飘升到爆表程度!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他还以为阁楼至少比储藏室强,看来这阁楼根本和储藏室没两样!他终于知道窗子为什么没锁了,子甯如果不经常把窗子打开,这顶楼又闷,灰尘又多,没住出毛病来还真是幸运!

他瞬间下定决心,要是温家胆敢不放人,他会把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上!到时就不知是谁比较不好过了。

黑恕平找到骆子甯形容的铁匣子,离去前又瞥见床边摆着一个装了羊毛卷和针插的纸箱,箱子里还有一只看起来像兔宝宝的羊毛毡娃娃半成品。原来那天他看到的奇怪毛球是免宝宝的身体,只不过因为缩水了,本来三头身变成二头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兔宝宝的身体是粉红色的,头是柠檬黄,耳朵则是一只土耳其蓝,一只桃红色,还完成不到一半的四肢又各是不同颜色……黑恕平干脆把纸箱里的东西全塞进背包里,又大概巡视了一下,看得出骆子甯除了这些东西外,还真的没有其它个人物品了,连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会有一两样的发饰或小玩意儿也没看见,他不禁觉得胸口有点闷,有点疼。

黑恕平回到舅舅家时,骆子甯显然已经睡了。虽然觉得不应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翻了翻从她房间里带出来的东西,包括那只铁匣子。

那是普通的饼干盒子,盒子上原本鲜艳的金色和红色漆早已掉色,边缘也生锈了,但骆子甯仍是用褪色且泛黄的丝带将它细心捆绑固定,黑恕平解开丝带,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不过是一张又一张的小纸片。

他有种偷窥别人秘密的忐忑,尤其发现纸片上都写满了字。但他还是把羞耻心甩一边,一张一张地拿起来看。

希望奶奶生病快好。下面写了日期,是五年前的秋天。

希望有人陪我过生日,没有但糕也没光系。这是三年前的冬天。

薇安表姊给我羊毛,教我做娃娃,可惜她要到外面念书了,希望我可以很快再看到她。这是上个月。

简直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啊!黑恕平都快哭了,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偷看骆子甯的秘密。他发现子甯会的字汇似乎有限,很多缺漏或错字,语法也不太正确,甚至有些地方直接用涂鸦代替,他把这疑问搁在心上,继续认真的把每一张小纸条看完。

天亮时,他非常丢脸地,眼睛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