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娜妳这死三八,要去外层空间赶快去,地球很危险妳知不知道?还有我九年前就当爸爸了,我儿子聪明伶俐又可爱,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他转向另一部摄影机,表情像翻书一样变得深情款款,不愧是演舞台剧出身。「子甯,妳在看吗?」他顿了顿,突然问向记者:「这会回放吧?会吧?帮我回放一百次!」语毕又贴向镜头,「子甯,我告诉妳,我除了妳之外没别的女人,妳要相信我,跟妳结婚前我是处男,这九年来我也都自己diy,还有妳知道我有多想妳吗?妳不记得我没关系,可是妳不要不理我,不然我就去当和尚,反正我的老二这辈子都不会再出动了,我!」越听越不对劲的霍尔跟一干保全连忙把他拖走,发酒疯的大少爷却还不死心,抓住麦克风大吼:「子甯!我― 爱― 妳― 」破音的尾声,被挡在酒吧往下卷的铁门之内,里头隐约还传来声嘶力竭的鬼吼鬼叫。
爱妳……爱妳……哦!爱妳一万年啦啊啊啊啊……
铁门外,乌鸦满天飞。
想当然耳,明天报纸头条与今晚的晚间新闻,精采可期啊!
不用回放一百遍,拜sng现场联机之赐,当晚家庭聚餐的所有黑家人都看到了那「此情可问天」的告白。
「哈哈……他白痴啊?」黑恕和笑到捶桌子。
「原来老八是处男啊?」黑恕宥摸了摸下巴。
「不要说他姓黑,有够丢脸的!」黑恕涵又好气又好笑。
而骆子甯看着电视,视线却模糊了起来。
「甯甯?」
她回过神,一脸羞赧,低头擦着不小心夺眶而出的眼泪。「对不起。」
「也够了,去告诉他真相吧。」淳于帆道。
骆子甯看向养父,又看向一旁的老太夫人,有些不确定地问:「可是奶奶……」
老太夫人叹气,「妳都哭成这样,我不原谅那小子行吗?」
「谢谢奶奶。」骆子甯总算破涕为笑。
九年的帐,终于可以一次结清了吧?
这些年来,不管黑恕平搬到哪,在哪里有了新居,他总会给骆子甯一份钥匙,怕她不接受,他会说:那是留给小宇的。骆子甯一个人来到黑恕平在市区的住处,这里是他被奶奶踢出家门后买下的,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待在美国,但因为她和小宇的关系,她知道只要他们母子俩回台湾度假,他也会用尽各种方法和理由一起跟着回来。
稍早时,霍尔打了电话给她,告诉她恕平今晚喝了酒,他送他回家,但无法照顾他到天亮,而她又是唯一有他住处钥匙的人……骆子甯没有猜疑霍尔是否有意撮合他们,毕竟她原本就打算来照顾黑恕平。
第一次踏进这个属于他的地方,她有点忐忑。不料一进门,视线所及,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摆设。他把这个只住了他一个人的空屋子,尽可能地布置成黑家大宅里他和她房间的样子,屋子里所摆挂的所有照片,都是她和小宇的,还有当年的她跟他,独独却少了一张全家福。
而摆设再怎么相似,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有佣人和管家,怎么样都多了点凌乱。
房门没关,骆子甯心系酒醉的黑恕平,没有多想就来到床边。呈大字形躺卧在被褥上的黑恕平脸色潮红,只有扣子解开了几颗,她忍不住倾身帮他把衣服的钮扣全解开。
原本应该在熟睡的黑恕平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骆子甯差点惊叫出声。
他是醉了,或根本没醉?幽暗的眸子澄澈无比,彷佛看得见她心里其实未曾稍减的依恋。
「不要怕我!」他坐起身,语气急迫,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妳有看到新闻吗?我没有喝醉,我说的都是真的!」
骆子甯不语,黑恕平以为她有所怀疑,连忙把床头的灯打开,拉出柜子的抽屉。「妳看,这些都是妳以前写的信,我每一封都有仔细看,到哪里都带着它们,我也有写信给妳,这九年来每天一封,我都有编成档案收好……」
见她眼眶泛红,他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还有,我还学了编织跟羊毛毡,现在我也会了,我帮妳的小兔做了一只玩伴。」他拿出床边的诡异娃娃,有些腼腆。「我终于找到一件我不擅长的事,这娃娃真的有点丑……」简直像提姆波顿笔下诡怪的丑娃娃,小孩看到绝对会吓哭的那种。
骆子甯接过娃娃,哽咽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地一颗颗滑落。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还是娃娃实在太丑,真把她给吓哭了?
黑恕平坐到她身边,经过这么多年,还是对她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然而如今他已经失去拥抱她的权利,只能无措地、心疼地看着她掉泪,双手举在半空中,害怕逾越那条界线的后果,就是让她害怕地逃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