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这一刻是在皇宫,他们不能尽情温存。温特里剑尖的力道不耐烦地又重了些许,他颈上泛出血丝,无奈地瞥了好友一眼,这才搂着妻子进入内殿。
凯瑟琳斜靠在躺椅上,玉臂枕着扶手,冷冷看着随她入内殿来的三人,接着抬手遣退内侍。梅玉良心疼丈夫的神情让她哼笑,“敢直闯玫瑰皇宫,当着朕的面大呼小叫,朕要你十颗脑袋都嫌不够。”
梅玉良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玉良愿与丈夫一同接受惩罚,以息陛下之怒。”
凯瑟琳撇嘴一笑,得意地看着怒瞪她的奥格,神情充满挑衅。
奥格吞下一声低咒,单膝在妻子身边跪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进来搅合。”他没有怪妻子的意思,他知道她立了誓,与他同甘共苦,这誓约就成了她生命的全部,膝盖点地的那一刹那,他彻底醒悟,今后他的所有任性妄为不再只会由他一人承担苦果。
他不能不为她着想。
“请陛下恕罪。”雄狮终于低头。
连从不把情绪显露在脸上的温特里,灰眸也起了波动,凯瑟琳更是陷入深思,良久,她坐起身。
“我改变主意了。”
他们同时看向这位至高无上又喜怒无常的统治者,三个人眼里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凯瑟琳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睥睨神态,挑眉冷笑。
“我决定公开赐婚,亲自主持雷昂公爵与皇朝特使的婚礼。公爵夫人,别忘了你答应叫出来的礼物。”
温特里笑了,奥格则是好气又好笑地冷嗤。
他们都很清楚这场双赢,其实各自都有私心,雷昂公爵娶了东方女子,结算假以时日公爵的党羽造反成功,朝廷也不会允许一个异族女子成为皇后,更不可能拥立东方血统的雷昂家后代成为皇位继承人。
政权转替可能是转瞬间的风云变色,然而古往今来,这块大陆上所有当权者都不会小看民心所向的朝廷所拥有的绝对影响力,即便是野心勃勃的雷昂家也一样。
那个任性的女人当然乐见奥格负伤站在神前起誓,因此婚礼很快地在两天后举行。
但奥格一点也不介意,有贴心温柔的小妻子每天无微不至地照料他,还任他吃干抹净,他可是心情大好,一点也没有锒铛入狱该有的落魄,公爵大人穿上笔挺的军服,腰间佩上军刀,昂藏帅气的模样,真是让金鹰城所有未婚的少女心碎啜泣。
命运多么奇妙!不到一年,她的生命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梅玉良甚至记得一年前自己偷偷从家里的狗洞溜出门闲晃,躲在她狭窄偏僻的闺房吃着冷掉的饭,和下人一起干活儿的日子。没有什么快乐不快乐,彷佛雏鸟尚未睁开眼,她无从想其他,也绝不可能想象得到大海另一头的世界,不可能相信自己能遇上一个带给她热情、激情与爱情的男人。
她越过的不只是诡谲的大海,还有她灰涩人生的藩篱。
然而,奥格带给她的,何止是爱情与激情而已?当赛巴斯丁挽着她的手走向圣殿尽头,她彷佛褪尽灰色羽毛的雏鸟,如今已展现傲人的自信与美丽。
奥格依然一派的高贵而霸气,微微偏着头,笑看他的小女人穿着白纱朝他走来,他彷佛回到他们初相见时,那时小家伙眼里没有他,只有旺盛的求生意志,在豺狼虎豹的追杀中,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着她自己还未曾发掘的坚强与勇敢,当他双臂捕获她时,却又察觉她分明那么柔弱、那么害怕……
她的手交到了他掌心。奥格收紧五指,与妻子牢牢交握,一如他俩横越所有纷扰吵杂,宁静地只剩彼此的心,这一刻紧密相连。
“朕宣布你们成为夫妻。”什么啰哩叭唆的废话就免了,这块土地上她说了算,她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真理与王法。
“……”奥格无言地看着那朵傲慢又任性地开在别人婚礼上的红玫瑰。
太超过了,这女人在别人的婚宴上穿了一席大红礼服,与他的妻子一红一白地盛开惹人注目。
他心里嘀咕,有些不满,不舍妻子风头被抢。但梅玉良一点也不介意,能得到女王证婚,她比谁都感激。
“我反对。”男人的抗议瞬间让偌大的礼堂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大门。
凯瑟琳眯起眼。女王的权威怎容置疑?
“任何贵族的婚礼都必须由教廷与家族长老认可。”出声抗议者是奥格的众多堂兄弟们,而且阵仗颇为庞大,今日婚礼雷昂家的人只来了七成,想必还有些人不死心。
“雷昂家没有任何长老会承认这桩婚事。”那些老头若非不满梅玉良的血统,就是被威胁不得承认这桩婚姻,或许这种手段不见得能力挽狂澜,但只要有一丝希望阻止奥格与梅玉良婚姻的合法性,他们就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