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脾气坏,你骑脚踏车我不放心,跟我共骑就好。”黑恕谦说得理所当然,态度虽不强势,彷佛这决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莳芸却忍不住红了脸。
她呆傻了半响,再回过神来,黑恕谦已骑上马背,两名负责管理马厩的佣人在一旁等着扶她上马,黑恕谦也朝她伸出手。
莳芸心跳紊乱,觉得既紧张又期待,她无法否认黑恕谦对她有强大的吸引力,更害怕两人过于亲密的接触会令自己沉溺其中。
虽然如此,莳芸还是着了魔似的,在理智做出任何命令之前,她已将自己的手交给黑恕谦,在佣人的扶持下蹬上马背,侧坐在黑恕谦身前。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黑恕谦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莳芸轻轻一颤,差点要像小兔子一样缩起身子,而且她相信她的耳朵和脸颊一定红得很明显。
黑恕谦体贴地找话题和她聊天,让她分散注意力,并不时指着领地里那些他再清楚不过,但对莳芸来说却新奇无比的事物解说,没多久莳芸便忘记所有的紧张和尴尬,只是偶尔还是会在黑恕谦怀里一阵失神,闻着他独有的、混合着烟草和松香的气味,听着他如此接近的心跳和低沉好听的嗓音,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气息,不必任何激情火热的接触,她已经沉醉其中。
夜歌的行进速度很悠闲,莳芸听说步道绕山开辟,大约有十几公里的长度,照这速度走到天黑也走不完。不过稍早时黑恕谦告诉她每个定点会有休息的小木屋,佣人会在那里准备吃的喝的,或是他们需要的一切。
知道莳芸想拍照,一见她对哪个地方特别有兴趣,对哪一处景色特别着迷,黑恕谦便让夜歌休息,两人下马来走走逛逛。
莳芸喜欢藏在大自然里的小惊喜,例如树洞夹缝之间开出的小花蕊,严冬过后探出雪地的第一苗翠绿;也喜欢山林野地里毫不做作的雅致,喜爱一棵孤立崖边的老松树、一片飘零悠转的红枫,其至漫天飞舞的蒲公英。
当她忘情地捕捉那些偶然发现的惊喜时,黑恕谦便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一如她专注在镜头前的光影渐移,黑恕谦也带着同样的专注凝睇她的一颦一蹙,凝睇她不自觉流露的神采。
有一种玫瑰,从不艳丽,所拥有的妩媚不及娇柔的“粉红轻纱”,皎洁清秀却不如“冰山”无瑕,当失去了阳光,阴影笼罩时,所有的玫瑰都黯然失色,唯独它会静静地散发幽光……
“小心。”
河边的石头全都长满青苔,莳芸太专心而忘了潜在的危险,当她感觉到脚下的石头突然滑动,以为自己就要一头栽进河里,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该如何保护她的相机时,黑恕谦却及时环住她的腰,下一秒她已被他护在怀里。
不像她惊魂末定,黑恕谦始终都是那副沉稳的姿态。
因为他一直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危险,他都能立刻伸出双臂保护她。
这惊吓不小,不过对莳芸来说是习以为常,为了这点,她已经被教授摄影的老师骂过也罚过好几次,为了一个镜头而受伤其至丧命并不值得鼓动,没有任何创作比得上“生命”本身的精采与价值,莳芸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时刻谨记在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是这回在黑恕谦的怀里,她难得地感觉到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娇小柔弱。
“谢谢你。”胸口那急遽的悸动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是心动吧!
是因为此情此景太容易让人沦陷吧,她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才认识三天的男人呢?当莳芸退离他的怀抱时,心里想着。
接下来的一路上,莳芸有些沉默寡言,黑恕谦也很少打扰她,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四周只有马蹄平稳的嗒嗒声,以及林境野地独有的自然协奏曲。
莳芸像是终于鼓起勇气,突然抬起头想喊他,微启的朱唇却擦过他颊边。
“对下起。”她小脸爆红,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跳又鼓噪起来:
夜歌感觉到主人那肉眼难以察觉的情绪起伏,停下脚步。
黑恕谦脸上宛如戴着面具般的表情,确实让人难以看透他的心思,可是身体的反应与眼神却最难掩饰,莳芸羞赧又紧张地低下头,他眼里那曾经让她战傈的神采已经深深留在她脑海里。
初遇时的情景在她脑海里重现,莳芸有种荒谬的感觉,那时的背脊发麻和此刻的晕眩悸动相比,怎么会差这么多?
黑恕谦一手托着她的脸庞,让莳芸逃避的小脸不得不转向他。
他想起自己该表现出绅士的一面,该礼貌地要她别介意,一如他这三天来在她面前的表现,如此汲汲营营,扮演自己最不擅长的角色,无非是不愿她再拿三天前那样惊慌恐惧的模样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