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这个恶魔律师的错!

年轻人被这怨念纠缠,将家破人亡的责任归在他身上,想伺机找他报复,近日在事务所附近徘徊时,让费爱莎发现。

她探知他的心结,故意暗示他,要伤害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伤害那人最心爱的人。她为年轻人制造对婉如下手的机会,年轻人却迟疑不决,没想到,最后竞是如此阴错阳差的下场…

从惶然自白的年轻人口中听见来龙去脉时,荆泰诚没什么反应,没有如年轻人预料的,会狠狠痛扁自己一顿,也不曾口出亚当日。

他只是发呆着,然后,茫然转身。

“你不送我到警察局吗?”年轻人颤抖的嗓音追在他身后。

他凝住步伐,回过头,嘴角噙着苦涩。“是我的错,当初是我做得太绝了,我至少应该想办法让银行贷款给你们,是我的错。”他将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

年轻人怔住,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不是那么轻易认错的一个人,他总是硬气地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只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好争了,也没什么好辩驳,就算他将这个年轻人扭送法办又怎样?他的妻子依然躺在医院里不肯醒来。

没错,这才是荆泰诚最挂心的,因为他受伤的妻不愿醒。医生说她动过手术后,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生命迹象一切正常,他也不明白她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但荆泰诚明白。

他的妻是因为不想见到他,所以才迟迟不醒。

“因为你恨我,对吗?”他坐在病床前,看着气色逐渐恢复红润的妻子,她的眼,依然紧紧闭着,不管他如何呼唤,她就是不肯睁开。“因为你说过,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所以现在才不肯张开眼,对吗?”

他伸出手,颤颤地抚过妻子秀丽的眉眼,她一动也不动,唯有微微起伏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惩罚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这样看着沉睡不醒的她,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他甚至闻不到味道,食不下咽。

当她只能靠点滴补充营养的时候,他又哪里能有胃口?

“不要为了惩罚我,折磨你自己,婉如,算我拜托你,你醒来好吗?你醒一醒,看看这世界,弹你最喜欢的钢琴,吃你最爱吃的美食,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事吗?难道你要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他喃喃低语,不确定自己说的,她能否听进去,但他还是不停地说。

“我知道你恨我,我是因为不想失去你,气我对你说谎,可是婉如,你能明白吗?”

她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不失去她就必须对她说谎?她一定不懂。

“没关系,我慢慢说给你听,这故事要从好久好久以前说起。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爸因为当场捉到我妈跟别的男人上床,两人大吵一架的事吗?那天,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私生子,终于领悟原来我以前傻傻地学琴讨好我妈,都只是徒劳的努力。可是,你一定想不到,虽然我那么想,到关键的时候,我还是想挽回我妈……”

他停顿下来,忆起少年时代,眼神变得迷蒙。“自从那次跟我爸争吵过后,我妈便坚持要离婚,我爸不肯,她便变本加厉地给他难看,公然跟不同的男人出双入对,当着我跟泰弘的面跟他们亲热,连我们两个孩子都受不了,我爸又怎能忍受?他们俩一见面就吵架,家里成了战场,永远吵闹不休。后来有一天,我妈趁我爸不在,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就跟他的妻子受不了他时,做的事一样,他的母亲同样做过。

“那时候我跟泰弘都在家,我妈说,她要走了,她不会再回来,要我们兄弟俩好好保重。泰弘昕到就哭了,我却忍着不掉眼泪,我想,她要离开也好,反正她在这个家也不快乐,我就这样默默看她踏出大门,穿过院子,一直到她进车库将车子开出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忽然追上去,在她车子后头一直追着跑,一面跑,一面喊……妈,你不要走,妈,你留下来!

“她没有停车,我知道她一定看到我了,可是她没有留下来。”回忆至此,荆泰诚涩涩地扯唇,他怀疑自己眼眶湿了,否则视线怎会变得朦胧。“从此以后,我就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要相信女人,直到我上大学那年,遇见费爱莎。”

他深吸口气,拿起一根棉花棒,吸饱了杯中的水,轻轻点在妻子略微干燥的唇上。

“我知道提起她,你一定很生气,可是我的确爱过她,也许那时候太年轻了,很容易为一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着迷,而她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我们恋爱了。”他顿了顿,自嘲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