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虽然佟拂柳在家是受庞的,可还是不及正妻有暴发户娘家做后盾,正妻的三个女儿总是有各种让她欣羡的礼物。

佟幽花看了看,没她说话的份,她倒也很安分。

确实不小,做成坠子刚刚好。成色和净度虽算不上顶级,但对一般中原的老百姓还是很难得,毕竟中原所产的金刚石都极小,净度也不够。

以前宫里有几十颗进贡来的,最大的那颗有枣子大小,色泽和净度都是最上乘的,那时还是小丫头片子的司徒凝总是拿着玩。后来司徒凝嫁到炎武,那几颗金刚石也在她的嫁妆当中,都是时身为长公主的她特意挑给妹妹的。

只是,那几颗小小的金刚石,与她往后的乡愁比起来,根本轻如鸿毛吧?

想着想着,佟幽花又怔忡了,忍不住苦笑。

都是前世尘埃了,何苦来哉?

“虽然你这张孤媚子脸蛋衬托不起金刚石的贵气,不过我可以把它们借给你,让你去跟苏小小炫耀炫耀,那女人肯定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刚石。”

“我的好姊姊!”佟拂柳立刻抱住佟梨江,锥心置腹地唤道。

佟梨江示威般地瞥了眼佟幽花,对着佟拂柳道:“是你我才肯借呐,而且我想,有些人就算借了也用不上。”

她事事都爱针对佟幽花,实在是一来这宅子里的女人生活也就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排遣寂寞,二来,她就是看不惯佟幽花自以为超然脱俗的模样。

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的庶女,凭什么端那副嘴脸?

她就是讨厌她,明明穿得跟下女一样寒酸,可却比她这个正妻所出的真正千金更像个金枝玉叶!

还记得有一年,佟幽花第一次在父亲的寿宴上露脸,当时她身上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父亲的长官却将她当成佟家嫡出的千金,甚至还有意提亲,若不是母亲脸色难看地挡了下来,恐怕佟幽花早已嫁给那名长官的儿子。

为此,她曾经故意把自己嫌弃不要的首饰施舍给佟幽花,那妮子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典当了几个钱,也不知去哪儿买了只更上一等的镯子当给碧落,让她气得牙痒痒的。

跟佟幽花在一起,总是有种矮她好几截的错觉,那让佟梨江更爱炫耀自己所拥有的财富和待遇,仿佛那样就能证明自己才是真正高人一等。

“还有这个,也是我舅舅带回来的……”

佟幽花终于懂了。看来今天除了专程来告诉她,佟梨江找到如意郎君了,还是为了献宝来着。

佟家正妻的三个女儿,仗着有个在外经商有成的舅舅疼她们,总会给她们送来各式稀奇玩意儿和珠宝首饰,每回收到那些对老百姓来说罕见一点的礼物时,就爱到各房去炫耀,心情好的话还会打赏些零珠碎玉给三房和五房,下人们时常也有份,就是二房与四房永远只能干瞪眼──正妻当然有藉此向丈夫和底下姨太太们示威的意思,让他们知道佟家有今天,全是谁的功劳!

但佟幽花真的看不出来那些有什么好炫耀。并非不爱稀世珍,以前她很喜欢收藏字画,在她用来收藏字画的宫中密室里,一幅小小的绢画可能就价值连城;但现在,不管是字画、古玩或明珠宝钻,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倒是,看她们拿着些小玩意儿得意洋洋地显摆,真的挺有趣的。

可惜她的兴致没能持续太久,她以为自己听到……或者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真的听到了什么──一种不像风声,也不像地鸣,但确实存在的轻微震动。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像是突然来了大雾,但也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一切异样都结束在她的自我怀疑当中。

天地万物,也跟着静止了。

佟幽花冒出了冷汗。她曾经见识过这种被世间顶级的阵术师认为早已失传的阵术──将时间与空间分离的绝传之学!

她的房门砰地被一阵怪风给吹开,跟着风进她房里的,还有绯红的落樱与沙尘。

樊豫一身黑衣与黑斗篷,被风吹得像大旗般招摇,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整个门口,即使背着光,佟幽花仍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他拉下兜帽,狂风吹乱他墨黑的长发,俊美的脸上眸光如霜雪般冷冽,神色一如过去数日以来,阴鸷得让人怀疑到底是谁不要命地惹毛了能在这天朝呼风唤雨的左辅大人。

仿佛这天地间再无其他存在,他如魔物般魅惑人的双眼,从一开始就锁定了唯一的猎物,脚步毫不迟疑地来到佟幽花身前,对房里的一切视若无睹,粗鲁地拽住她的手,令她不得不起身与他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