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打算给她新的衣服。

被他软禁的囚犯,既然乞求他的陪伴,当然要任他为所欲为,不是吗?他要让她做他赤裸的欲奴,在这只有他俩的结界里,服侍他。

樊豫当然一件衣服也不给她!

佟幽花气极了,但他偏偏动作温吞又轻柔地替她擦拭身子,口对口地喂她喝药和蜜水,喝到溢出了嘴角也不要紧,反正有他替她收拾善后,吻干那些汤渍,再用丝布沾花露水为她清理。又由着她腻在他身上,尽管结果内没有任何人,她还是依赖地靠着他的体温和昂藏体魄为她取暖与遮掩,懒洋洋又娇羞地窝在他怀里。

结界内的日光,无论何时,总像春阳一般柔和而美好。要移动到下吃茶点时,她扭捏着不肯走,便由他抱着了。

佟幽花忍不住想着,他像这般抱过多少女人?原来她还是很贪心。

“去隔壁的花棚把茶叶拿过来给我,嗯?”樊豫像对着小猫说话那般,一手轻佻又带点戏弄地抚着她的下巴,却用宠溺的语气道。

佟幽花鼓起腮帮子,觉得他根本得寸进尺。

“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给你一件衣裳。”

还真是了不起的奖赏!佟幽花瞪着他,想气却气不起来,“你……你转过身去。”

樊豫失笑,“你全身上下我都摸遍、看遍了,避什么?”

“那不一样。”

但樊豫可不让步。“听话。”他伸手揉着她的颈子和长发,像爱抚着宠物那般,低下头,用鼻尖滑过她芙颊,薄唇亲吻着正壳,细碎地呢喃,“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佟幽花双颊红得像要滴出血似的,心跳地飞快。他光用一句话就能逗得她手脚发软,能怪她不是他的对手吗?

佟幽花总算起身,就算她不敢看向樊豫,也能感受到他热烈的注视,于是忍不住脱兔似跑出花棚,直到躲在蔷薇花的遮掩间,这时却又频频回头,撞见樊豫始终带着笑紧锁住她身影的眼,她又羞红了脸,快快去取了茶罐。

将茶罐抱在胸前,回到花棚,樊豫却起身要离开。

“来,找到我,就给你奖赏。”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充满了魅惑的魔力,嗓音更是宛如催情咒语那般醉人,佟幽花还来不及气恼,他已经旋身走了。

相较于她全然赤裸,他一身白衣和银白披风,还真是意气勃发又风流凋傥啊!佟幽花跺着脚,暗骂他耍诈,见他闪身进了花圃便消失不见,急急忙忙也追了上去。

一踏进那座花圃,四周景物又飞快转变,无数群青色、天水蓝、菘靛紫的彩蝶绕着她向四方飞散开来,佟幽花忍不住屏息,伸出手,让一只有着群青色翅膀、开合时在光线流转中闪烁金色流光的蝴蝶停在手上,直到它的一个同伴飞向天际,它才依依不舍地展翅而去。

佟幽花发现自己站在无息无际的雪白世界里,脚下的白沙像绵絮一样柔软细致,白覆着一层浅浅的、温凉的水,把苍穹倒映在大地上,像踩进云之国度,风中传来琴筝和鸣似的琤瑽声,偶尔吹来盘旋飞舞的粉色落英,她伸手去捧,却化作一缕缕虚幻白烟。

佟幽花只能漫无方向地走,却又忍不住赞叹地看着眼前变幻莫测的云霭,直到紫色的风袭来,前方出现一座金色的湖,湖的对面是一片有着紫水晶色树干与霜白枫叶的树林。

那唯一的一片树林,恐怕是她仅能选择的方向,正烦恼着怎么过湖,湖面沉睡的白莲在她眼前一朵一朵地盛开了,从她脚下,每一朵刚好她一步的距离,直开到对岸,她出于直觉,好奇似地以趾尖点了点,发现莲花累常坚固,她便大着胆子踩上莲花,莲心柔软如茸毛,踩着很舒服。

她移动脚步,莲花跟着她的步伐,朵朵化为红莲,像仙子惹上红尘。

金色水面,倒映着她无瑕绝美的体态,冬日般柔和的金阳把她的雪肤照映得白里透红,丝般长发如云瀑披散在肩背,胸前红艳的莓果始终硬挺着,仿佛知道樊豫一定在某处看着她,她红着脸,快步地过了湖。

对岸是一片柔软的绿藻泥,踩着也是柔软无比,却不沾足。她走进紫色森林里,听见黄莺啼唱,宛如来自天庭的金玉之声,树梢原来还躲着许多生得像白孔雀似的鸟儿,都如同燕子般大小,展翅高飞时洒下绯色的粉末,落在树梢和地上便发出翠绿如玉的嫩芽,洒在她身上时,却像在她肌肤上呵气般让她想,那些粉末甚至会由上而下,滑过她身躯每一寸。

黄莺的啼啭,似有着无形的韵律与节奏,她也忍不住开口,唱起那夜让樊豫神魂颠倒的曲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