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父皇龙体还硬朗,伍昭仪也许会为父皇生下他一直期待的皇子呢!」她呢喃低语,却字字如刀刃,如荆棘!
皇后大怒,挥开她递上的茶水,茶杯滚到床底下摔个粉碎,茶水泼湿了丝被和她俩的衣裳,黎冰不为所动,骄傲地武装起她美丽的盔甲和伤人的刺。
「轮不到你来得意!你母亲输了,你也一样,这辈子就只能活在你弟弟妹妹的阴影下,你得意什麽?」皇后边笑边咳。
「得意我终於有伴了,也许霜华妹妹很乐意也一起待在阴影下?」
皇后发狠地甩了黎冰一巴掌,然而终究是病体,那力道还不足以把黎冰打痛。黎冰抬起头,美眸狂乱,被报复的快感所驱策,她逼近皇后,用阴毒的、嘲讽的口吻道:「真可怜呐,我母妃走了以後,你就觉得能够高枕无忧了吧?瞧你让自己变成这副苍老丑陋的模样。」
当年皇后在母妃病中驾临长乐宫的情景,对她而言不过是昨日,那份恐惧,那份屈辱,那份卑微,那份无奈,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什麽都想把我母妃压下去,但你绝没想过,最後会输在一个其实什麽都不如你们俩,但就是比你年轻的女人手上吧?你可以打压你的敌人,但『敌人』真的能永远消失吗?父皇真应该来看看,他的皇后竟然变成这副德性。我刚才见到了伍昭仪呢,虽然没有我母亲漂亮,但也比你好看多了,父皇最後会记得他三个妻子的模样——一个来不及见最後一面就走了,多年来托你的福,他甚至不曾见过她年华老去时的模样,但她年轻时是绝世美人,以後每当他看到我,就会想起她;一个如今青春正好,他应该很怀念年轻女子的肉体;还有一个,现在就像个老妖怪,而且会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变得更恐怖。你觉得他还会回心转意吗?我看好难啊……」
「住口——」皇后像疯了似地扑向她,黎冰迅速退开,让皇后差点扑到床下,幸而宫奴及时扶住了,但却拯救不了一国之母的狼狈与落魄。
「慕容黎冰。」被宫奴十万火急找来的嫡公主,沉冷的嗓音在她身後响起。黎冰转过身,数月不见,慕容霜华依然一身雪白华袍,长发只简单地以白玉簪束在脑後,却依然凛然大气得让她觉得刺眼极了。
看来,她向来轻声细语、绝不严厉待人的皇妹,这回也动了怒呢。
「把她赶走……把那女人赶走……」皇后崩溃似地,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慕容霜华来到母亲床边,坐下来柔声安抚,像对待一个孩子那般的耐心。
黎冰冷冷地看着,心中若有剌痛,也是因为她看见母亲过世前的自己。痛了吧?伤心了吧?她那时的悲怆,她们永远也不懂!
慕容霜华再看向黎冰时,和看着她母亲的模样判若两人。或者该说,和过去的慕容霜华判若两人,她面容冷淡,眼神却是震怒的。
「你跟我来,咱们把话说清楚。」
「终於有话对我说了?姊姊真是受宠若惊。」黎冰冷笑,不屑学她那套虚伪的娇柔,嗓音依旧冷淡。
慕容霜华领着黎冰来到琉璃花房。这让黎冰更痛恨起慕容霜华,即便是在此刻,她都能无声地宣示她的胜利,她有多麽受到宠爱。
白得令世间一切自惭形秽,黑得像淬链自苦痛与绝望,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原来是炎帝城这片荆棘丛里,注定容不下彼此的黑蔷薇与白蔷薇。
「如果你想亲眼目睹我母亲的落魄,来满足你那扭曲的仇恨心,你已经做到了。但是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能拿你如何。丨
「未来的女皇陛下已经拟好登基後整肃的对象吗?」黎冰讽刺地问。「不过能不能等到那天还未可知呢。」
慕容霜华定定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顾忌天下悠悠之口而放任你为所欲为的话,那你就太傻了。对付你的法子太多了,尤其是当我的权力比你大的时候——或者你想先看看,我会不会先拿你身边的人开刀?王院判的命案是被谁压下来的?你以为父皇什麽都不知道?他不想你成为杀人凶手,但你身边的奴才倒是很好的替罪羔羊。如果你以为伍昭仪肚子里的孩子能让我失去什麽,那麽你要先祈祷她生下男孩,而这个男孩又不至於像你一样平庸。」
黎冰狠狠地瞪着她。
「安分点吧,别来惹我,否则你会後悔。凤旋将来还是我的臣子,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吗?你的把戏就和伍昭仪一样拙劣,她捞了个昭仪的头衔,还不知道未来如何,至於你呢?你就能保证你不会像那些失宠的女人一样悲惨吗?洋洋得意地看着戏,却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你不觉得唏嘘吗?够聪明的话,你今天就不该来。」慕容霜华说完,又恢复她平日笑容灿烂,温柔优雅的模样,并且招来宫奴。「送大公主离开。」她的口吻,俨然已是一家之主,一国之君。从一开始,胜负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