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发烧了,头好痛,可是他根本没注意到,只是一直逼我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只因为我弄错几个数字跟图表,他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好像我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找麻烦……”
“别说了。”他柔声打断她,不忍听她微微哽咽的嗓音。“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她摇摇头,依然用那样惆怅迷离的眼神,牵引着他。“我真的只会找麻烦吗?我那时候工作经验还不够多,不是个很成熟很专业的秘书,可是我很尽力了,不管他交代我做什么,我都是拼了命地做,因为我喜欢他,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
声声呐喊,喊痛他耳膜,更喊痛他的心。
他扣住她手腕,慢慢地让她松开自己的领带,但一股酸意,仍是紧紧描住他喉头,教他无法呼吸。
他不想听,不想听她当着自己的面,喊着喜欢另外一个男人。
“我很笨,对不对?”她不明白他的苦,还傻傻地问他。“一只有笨蛋才会把老板当成自己生命的重心,才会去爱上一个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男人,我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她的嗓音,渐渐淡了,像挂在猫脖子上,渐行渐远的铃声,却还是每摇一响,就晃动一下他的心。
她不是笨蛋,他才是笨蛋。
钟雅人捧起她热腾腾的脸蛋,确定她昏睡了,才招来服务生,结了账,背着她离开酒馆。
饭店距离酒馆,只有几个街口,他纵容她趴在自己背上,一步一步,徐徐前行。
月色朦胧,清风拂面而来,他背着她走在异国的街头,忽然想起好多年以前,他也曾这样背着一个喝醉的女孩。
那是个飘着微雨的夜晚,他在台北某栋办公大楼的屋顶遇上那女孩,她一个人喝闷酒,或许是喝晕了,竟将他这个陌生人当成难得的知己,抓着他不停地抱怨自己的老板,哭得很伤心。
他看得出来,她深深爱着那男人。
他静静地听她埋怨,偶尔开解她几句,然后在她醉到昏迷不醒时,很绅士地背起她,一间一间地找她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