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总是特别困难。
你是说,说不定有一天我会习惯?至少她可以这么安慰自己,情况也许有好转的一天,她终究可以适应这个新环境。
事实上就算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场合。至少在他们黑家,讨厌交际应酬的怪胎有一大堆。但其实也不是没有速成的方法,想像那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妳的奴隶,把妳的鼻子抬高,代替妳的眼睛瞪着每个人。他的口吻有着难掩的戏谑——当然是针对屋里的那些人。
阮燕曦半晌才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忍不住笑了。
并不是穿着昂贵的衣服,本质就会有所不同。黑恕宽双眼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瞅着她,眼底的情绪太危险也太复杂,但他掩饰得完美至极,就像他总是能让世人相信他是彬彬有礼、气度高尚的黑氏领袖。在任何团体都一样,越是退缩,越是认定没有人接受妳,就越容易引发每个人心里潜在的暴力本性。他保持在她三步的距离之外,一举一动都精准地拿捏算计,是体贴她,也是诱骗她的信任。
他说话的声音轻而柔缓,像在哄着小情人一般……阮燕曦命令自己不可以胡思乱想,她希望月光不要令他发现她酡红的脸颊。
毕竟保护弱者的行为是因文明教化而来,动物的本性却是恃强凌弱,有时候示弱不代表可以求得接纳,对野性反而是一种引诱。而越是将自己与野蛮划清界线的人,往往用越卑劣的方式来掩饰与生俱来的兽性。
阮燕曦清亮的眼眸怔怔地望着他,黑恕宽实在不像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拥有这样的思想的人,怎么能够同时拥有像贵族一般的优雅气度?
还是他在暗示她,他有多么的表里不一……
黑恕宽为她的反应,再次露出微笑。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妳害怕吗?
他们走出树影遮蔽,月光几乎就要掀去他脸上无害的伪装,阮燕曦却只看到他凝望着她的神情写满了温柔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