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直接翻过她仍然雪白的手臂内侧,竟然就在那上头写着——匪报也,永以为好。

她不要洗手了……呃,不对!“你干嘛乱写?”她收回手,脸颊红透。

朗却似乎因此有些受伤……那是受伤吗?那样的表情一瞬即逝,一转眼他变得面无表情,继续抄笔记。“你当然可以有你的选择,我懂。”

呃,他以为她是在拒绝他吗?自在楞住,可大朗不再理她了,专心地做他的工作。那让她心里忍不住升起浓浓的愧疚,忍不住怪自己,她到底在矜持什么?明明就很高兴不是吗?虽然她没有任何被追求的经验,事实上连被吸引也是头一遭啊!

后来,大朗对她始终客套地,就像所有平常的老板雇员关系,那不仅让自在很在意,心里更觉得难过。而老是无处不在地躲着偷偷观察他们俩的葛如黛,虽然不懂他们一来一往在争些什么,倒也感觉两人之间不太单纯。

终于有一日,她鼓起勇气,切了一盘木瓜,她没别的意思哦!最近木瓜很甜嘛。觑了个空档,她送到正低头算帐的大朗桌边,“你忙了一天,休息一下,别太累了。”她的笑容简直狗腿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朗瞥了一眼那盘木瓜,“我不累。”然后又继续埋首帐本里。

她被他冷淡的态度刺得几乎瑟缩了一下,但又觉得这么放弃未免也太没诚意,可她根本没想过万一他不理她怎么办?只好嗫嚅着,“我从来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其实我本来想,是不是该帮你找个好姑娘说媒……”她顿住,因为大朗突然抬起头,有些恶狠狠地瞪着她,她连忙道“我发誓,我可不是找什么阿猫阿狗,我内心是有几个人选,都是村子里青年才俊挤破头想讨来当老婆的对象,有能干的,有美丽的,可是……”在他越来越凶狠的灯视下,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呃,好吧,其实是她们跟我问起你啦。”

“你就不能鸡婆在应当的地方吗?”大朗总算开口,知她苦恼多日,又是主动求合的那一个,决定放她一马。而她说的事,他其实早就知情,本来他并不怎么担心,他想这女人再怎么迟钝,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

他很清楚自在看着他的模样,包含着女人对男人的仰慕,也包含着一点点怯懦和崇拜,不点破,是因为他其实很高兴。而且他仔细想过,对这个根本分不出男人示好否的女人来说,他还是耐心点,静待水到渠成。

不料他想错了!她还真的打算对他提起村里那些女人央求她的事,于是就抢在她开口前对她坦白了。

什么叫鸡婆在应当的地方?

“右手边的五斗柜,左边从上数下来第一个抽屉,打开。”他突然道。

自在楞楞地照做了,打开抽屉,里头只躺着一个用棉布小心裹住的小包裹,她拿了起来,心想自从他开始替她抄笔记后,她的书房也被他整理得有条不紊,什么东西找不着,问大朗就是了,真不知谁才是主人?

“打开来看。”他说道。

自在好奇地翻开棉布,原来里面躺着一支女性梳发妆饰用的篦,是树玉刻的,刻着她最喜欢的白茉莉,还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呢。

她讶异地转头,见他叉了块木瓜吃,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来。”他又朝她招手,这回自在倒是想也没想,着魔似地乖乖听话。他叉了另一块木瓜,喂她。

“果然很甜啊。”卖水果的没骗她。

“喜欢吗?”他问。

“当然……”啊,自在想到发篦,脸红了红,“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们应该是和好了,而且大朗似乎想表示他并不是随口说说,总是出其不意地做一些贴心的举动讨她欢心,所谓一些,恐怕只能算上她有自觉的,她没自觉的,其实不胜枚举响!

例如山下常让她看病的绍布,无语地看着这位他最信赖、最仰慕的大夫正一边给他把脉,一边拿她家长工的背当纪录本,而长工衣服脱得很爽利,因为手臂稍早就被写满了,此刻还一副胜利者姿态,双手抱着雄伟的胸肌对他这个可怜的情敌示威,呜,那两大块,可恨他没有!又例如她一边看医书,

一边就被喂了一堆食物,或无意间又开发长工新用途,结实好睡的大腿枕,熬夜看书废寝忘食的必备良伴!总之族繁不及备载。

而葛如黛看戏看得很乐,这一韵戏,就这么从山桃树发芽,看到开花,果子欲结。那他耐心等待的芽,那她总以为是幻觉的情根,也有了美好的结果。

“婚事就等你干爹回来主持吧。”他知道她唯一的长辈,就剩一位云游四海,但总是不忘以家书报平安的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