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也许又是一个有头有脸的权贵,绝对容忍不了他儿子身边有我这样的女人。”
阳瞪着她半晌,思考着他的家人——不管是哪个,在他背后嚼舌根的可能。
不,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她看来不像看穿了他的身份,要是知道她就不会在这儿了,那么有什么原因会让她躲着他?他想不出来!
“怎么?在我身边很委屈?在别人身边就不委屈了?让那些男人几百只眼睛看着你,幻想把你剥光就不委屈了?”他光想到昨天晚上,甚至更早之前,全雁城的男人都看着她——噢,他完全清楚那些男人看着她时在想什么,他清楚得很!想她脱光了躺在身下,想她那黄莺出谷的嗓音娇柔地喊着哥哥,他知道他们早就用想像强暴了她一千一万遍!因为那就是他想的!
想到这里,他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用高大的身子逼近她,拉起她的裙摆。
直到她累极了,他替她穿戴好衣裳,还带着坏心眼地拿了他的丝绸方巾塞到她仍流淌他津液的下体。然后把她抱到一处安静的花园里,让她靠在凉亭的椅子上休息。
他要离去时,没察觉她疲惫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却只是让他的披风下摆滑过指尖。她来不及喊他,因为已有人声往这儿来,她怕他被抓住,只能咬着唇,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失魂落魄地坐在花园里好一会儿,衣冠楚楚,锦服熏上了惯用的冷调香料的樊颢来到她身边,“明珠姑娘?你看来累了,我让人给你备了上房,你先歇着吧,晚点我再让人送晚膳到你房里。”
他过分的温柔体贴,她无心深思,因为塞满她胸臆的是——过去,无论如何,阳总会在欢爱后抱住她,她缠绵,哪怕只是安静地栖伏在彼此颈间,也无比欢欣甜蜜。
她没想过会再见到他,如今才知道她对他,还是满满的贪心和依恋。太无奈,太多余啊……
他真的来到了雁城吗?他在哪儿落脚?可曾到千夜坊来?问过夜合欢和几个惯常招呼客人的老鸨,都说不知有戴面具的客人。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一夜真是春梦一场。这结局让她心里有一阵凄怆,每天将那条洗净了的方巾揣在怀里,怔忡失神。
后来数年的纸醉金迷,他偶尔像一阵幻影,夜半来,天明去,短暂的有如朝露,她抓不得,就是想抓也抓不住。可她总会期盼,盼啊盼,哪怕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任何地方他都可能出现,原来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等待,傻傻的,不曾回神看清楚自己失心失魂却痴痴恋恋的样子……
第一次替仇余凤办事,杀了个在军队里执掌要务的武将,她到底把杀人这一回事想得太简单,想法太幼稚了,查案的官员来问话,她差点要露出马脚,幸亏夜合欢机伶,后来对外宣称她受了惊吓,病了三天,火山孝子们送来的补品差不多够给全雁城老百性中元普渡用了。
她开始明白,原来真正如朝雾雨露,不知能否见到夕阳的,其实是她自己。以前总认为,倘若有一天,她为叛党卧底的事暴露了,她随时都可以死,一点也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却怕了。那些盼望,盼他不知何时到来,短暂的每一夜,都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盼啊……怎么离开了金风园,仍是盼。三个月、两个月才盼到一夜春梦,缠紧了他怕天亮,分开时连舍不得都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坏,就让他坏吧,总有人讥笑女人傻,千夜坊里,多的是那样让男人糟蹋了还执迷不悟的傻女人,她总在一旁独自倚着拦杆,幽幽地笑,不说话。
知道吗?她从不给客人唱那首白头吟。可关起门来,自己唱,千夜坊里那些女人听了,一个个都哭得心碎。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啊……
为什么,这么难?
终于,夜明珠十八岁了——其实已经二十。早在两年前,就有人在询问当家花魁何时卖初夜,仇余凤直接放话威胁夜合欢,死也要把那些猪哥挡下来。
“没关系,等我们完成大业,到时每一个欺负过你的,我都替你杀了他!”仇余凤总是说。
她淡淡地笑着,有个人也总在她耳边这么威胁呢。
你要是让哪个男人碰你,我就杀了他!
夜合欢都不想提醒仇余凤,她可不是开救济院的。但,起码该怎么大捞一笔,她倒是有谱。
那个夏夜,简直可说是万人空巷,为了夜明珠拍卖初夜的暖身表演,有人还大老远从东海和帝都赶来看呢。
围绕着水边的三面贵宾席,想当然耳都是有意开价买她初夜的。夜明珠坐在一朵巨大的白芙蓉上,数名水性优秀的丫头轮流扮作鲤鱼仙子,慢慢地推着芙蓉,让她从这边晃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