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跟他晨昏相依,时时刻刻占住他的思绪。她要他以不曾对另一个女人生出的柔情珍爱她、疼惜她,而她也将回报以全心的真情,只为他展现她的美丽。
呜呜呜……这个想法显示出她母亲多年来对她的教养全失败了。但这不能怪她,只怪贺家的男人,不管有多花心,成婚后都只对妻子一人专情,即使有不得已的应酬,也谨守风流而不下流的原则,从未对烟花女子动过心。
她以为丈夫便该是这样,谁哓得贺家男人的情况只是例外。她不该以这种标准要求朱麒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仍这么难过?四分五裂的心,选择的并不是重新聚合,而是宁愿烧成灰烬,也不愿妥协。
梦依用拳堵住嘴,阻止另一声的啜泣逸出。
此次的心碎,带给她的是比行云的拒绝更深的打击。为什么会这样?她对行云的感情,是打懂人事之时就酝酿;而对朱麒,却是这几个月内的事。
短短的几个月,却比几年还要深、还要痴,怎么会这样?
不论哪一点,朱麒都比不上行云,她没有理由对朱麒投注这么深的情意。她不懂,不懂!
谁来告诉她?
她用双手紧搂住自己,只觉得夜晚的凉风一波波地袭向她,而心中曾有过的情热,也随着凉风袭体而渐渐转冷。
她能一辈子忍受这样的心痛吗?咬噬肝肠的妒恨告诉她,她绝对做不到,与其长痛下去,不如现在斩断情丝。她无法坐视朱麒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总有一天,她不是杀了他,便是毁了自己。与其这样,她倒不如绝情弃爱,当个无情无恨的女人。尽管这样的代价注定她要嫁个她不爱的男人,那又如何?最起码不会再有心痛。不管战云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因为,她不爱他,对他没有任何期望。
就这样吧。
梦依暗暗下了决定,从此,她只是尊没有生命的傀儡,在命运的操纵下,随波逐流,没有欢笑,也没有悲伤,生活对她来说,只是迈向死亡的过程。这样,父亲便不会为对战家不好交代而为难,她也不会再次因朱麒的花心而心碎。就把两人这段爱恋,当作一次脱轨,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牵绊。
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梦依被爱恨情仇搅乱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耳中清楚听见隔着一扇门的院落里,那一地被初春的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枯叶声,还有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梦依身体一僵,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立场有多尴尬。她擅自闯进他人的屋里,若被人发现,不当作小偷看才怪。
她左颀右盼,想在漆黑的屋内寻到一个躲避处,或是逃走的窗口,但一时之间,似乎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脚步声已走到门口,梦依一颗心提到胸口,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为什么不进屋里?”略显低沉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此地虽然隐秘,我们却不可不防。院中没有丝毫遮蔽,若有任何人接近,我们立刻可以发现。若在屋里谈话,万一有人在屋外偷听,岂非泄漏了我们此行的任务?”娇脆的声音轻声道。
这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梦依狐疑地想,竖起耳朵。
“绿枝,”梦依听到这名字,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那夜游太湖时,和柳莺莺同行的歌女吗?正待往下想时,便听见先前的女声语带嘲弄地道:“怪不得夫人把这件任务交给你办,你果然是机灵细心。但姊姊不得不提醒你,若有敌人事先藏在屋内,你的这份心思岂不是弄巧成拙?”
绿枝显然对她的话不太高兴,只听她冷哼一声,不悦地回嘴:“多谢姊姊关心。只是这院子荒废已久,原本住的一名红歌女,因被人拋弃而上吊自杀,从此这地方一到夜深便闻鬼哭声,不再有人敢踏进一步。你没发现这里落叶满地,没人打扫,蛛网更是到处可见吗?”
梦依听到这里,不由得鸡皮疙瘩直起,打心里发出冷颤来,却听被绿枝称为姊姊的女子闷声笑了起来。
“恐怕这鬼哭声是妹妹的杰作吧?”
“这姊姊就不用管了。姊姊不如有话快说,省得担误彼此的时间。”
绿枝不客气的命令语气,使得她的同伴恼怒地哼了一声。
“别以为你得主人宠爱,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
“绿枝不敢,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你到底说不说?”她不耐烦地催促。
对方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俐落的交代,“战云已秘密到达苏州,你必须立刻除掉贺梦依。”
梦依适时咬住下唇,制止嘴里的一望惊喘。她讶异地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想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