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总是很好听,晚上时尤其。像树懒抱着树枝,有很慵懒的沙感和低沉。
了了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烫,不敢再和他说话,怕一开口,就将自己的底牌洩露得一干二净。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可等小师父一转过身,她连忙摸了一下滚烫的耳朵。
啧!也太不争气了!
她觉得,她就不太适合当好人。每次遇到别人感谢或者露出感激之情时,总会无端羞臊,就跟干了什麽不可言说的事一般。反而犯错时,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宁折不屈的。
她打住思绪,跟在裴河宴身后上楼。
王塔里除了最底层的大堂壁龛里留有烛火外,再没有多余的照明。此时,唯一的光源便是掌在他手中的烛台。
幽暗的环境里,了了有一种独自走了很久的恍惚感。明明刚才她还在了致生的饯行宴上,参与着一场热闹得仿佛挤满人烟的春日市集。下一秒,她就走在了充满历史感的王塔里,这里安静得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风偶然路过高塔时留下的风声,像呼吸一般,此起彼伏。
她想说些什麽,打破这里的寂静。
因为她知道,她和小师父能见面的时间,已经到了说一句少一句的时候。
岂料,她刚开口,两人的声音交叠,竟是不约而同地同时挑起了话题。
“饯行还没有散吗?”
“你一个人还要待多久啊?”
了了先笑出了声,她擡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裴河宴,回答:“老了的酒量好,估计还能再挺一会。”
她没留意脚下不平整的木板,趔趄着扶了下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