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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唯有漏风的玻璃窗户外能晃进光亮,修长清瘦的手指翻飞,他低眉摆弄着零部件,微弓的指节显出几分清冷。

原本利落流畅的动作顿住,谢晖又想起自己在驴车上準备将这一袋子零件扔进尿素袋缝隙的时候,掌心突然被人握住,纤细的手指抚了上来,微凉的指尖拨开自己的手掌,强硬地取走了黑色布袋。

扫一眼手中的零部件,谢晖脑海中浮现着苏念的模样,印象最深的便是她清澈坚定的眼神,一切似乎那麽熟悉。

就是这麽一瞬,坐在床上的男人倏然擡起头,瞳仁黑白分明,一段四年前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那时的谢晖早就经过千锤百炼,与胜利农场格格不入,也没有来往密切的人,素来独来独往,衆人见着他,要麽是唾弃,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落在身上,走在路上也会避开,不愿与地主后人为伍,要麽是畏惧,知道他打架不要命,就连民兵连和农场里最蛮横的二流子都犯怵,其他人自然也是避而远之。

四年前的初冬,谢晖在山上捡柴火,一大捆柴火绊子抗在肩头,沿着山路前行时,却听到下方远处的清水河边有动静。

扑通的落水声响起,伴着一道叫嚷着救命的女声,不多时,河里出现两道身影,一个年轻女人救起落水的小女孩儿,筋疲力尽将人救到了岸边。

“海丽,你咋样啦!”岸边的女人惊慌失措,见着因为救人而浑身浸湿,瑟瑟发抖的苏念按压着闺女腹部,最后在苏念的坚持下,先费劲力气将昏迷不醒的闺女送去卫生所救治。

“苏念同志,我先送孩子过去,路上碰着人就让人来找你。”担心闺女出事的女人正是农场副书记吴昌达的媳妇儿周啓红。

苏念意外发现落水的小女孩儿,见四周无人,小女孩儿母亲正是她曾经见过的吴副书记媳妇儿周啓红,周啓红并不会水,四下求救无门,正焦头烂额之际,苏念跃入冰冷的河水救人,一番折腾下来,全身湿透,冰冷刺骨的河水似乎将每一根骨头冻僵。

吴海丽年纪小,落水后昏迷,必须赶快送去卫生所救治,苏念让周啓红先走,自己则是艰难地靠在岸边喘息,感觉到体力正一点点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