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仍旧下雨,香秀不难受了,她躺了一天背疼,便出来做活。听着雨从屋檐上滴进水洼子里,她用戳子纳鞋底,她做几双千层底的布鞋。
叫她嘴巴讲些好听话是决计做不到的,只能暗戳戳做了,把心意融在数不尽的针线里头。
屋里水生在切姜片,早上二姑冒雨来了趟,告诉他做红糖姜片也成,把嫩姜切薄片,浸水泡一泡,再用红糖炒。
多炒会儿那薄姜片就裹上红糖浆,放凉了姜片也成了红糖色,驱寒顶好。
她还拿了包桂圆来,“等月事走了后,剥了放些红枣,煮一碗给香秀吃。”
还瞥了瞥水生,“你体格好,这你就甭吃了,紧着点媳妇。福妞和满仓也不要吃多,小娃子家不要补气,干的抓几个吃吃就成。”
其他的话她只私底下跟水生交代,她操心啥,还不是怕香秀难生养,本来她四弟和四弟妹遭了水难走得早,只留下这三个孩子。她就想给水生娶一个好生养的媳妇,他自个儿看中了香秀,磨的她和他三婶一道上门了几趟。
二姑看香秀瘦条的身形那以后就是免不了遭罪的,她做接生婆的还能不晓得,又难免嘱咐了几句,“少叫人沾冷水,下秧田啥的你就自个儿干了,反正你火力足…”
“身子养养好嘛再说其他的,你别听外头啥閑话就心里发堵,有没有用你自个儿知道。养不好身子,一嫁过去就怀娃,多少个娘死孩子没的,”
“听进去了伐?”
水生自然听进去了,只是也忍不住揉揉耳朵,他二姑这话越发密了。
二姑忙得很,落雨天也閑不得,送了东西又千叮咛万嘱咐,才打着伞急急走了。
留下水生反複琢磨着她的话。
思忖间红糖姜片熬好了,屋外的细雨又辗转成大雨,啪嗒直落,滴溅到檐下的鸡笼里,母鸡扑腾几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