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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尼卡 1035 字 1个月前

这所建筑原不是做餐厅来的。她仔细看过了才知道。也难怪刚刚崇磐大哥逗他们表演节目,那乐器说搬来就搬来,这里根本处处都藏着乐器……墙上几把小提琴,她仔细一看,竟真的是意大利名家制作,几百年历史的东西呢。

她不知不觉顺着安静的长廊走到了尽头,平台处有竹编桌椅。外面微风阵阵,竹叶沙沙作响……她坐下来,平伸了腿,右脚轻轻的转着圈子,鞋面上的珠子因为这轻轻的摇晃,宝光四溢……

叶崇磬擡眼便看到了这一幕,脚步收住,手里的烟盒调转了个儿。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七)

淡淡的银光划了个弧线,被控在手掌心里;控也是该控住了的,却不知为何,那银光似乎是投到了心的平面上,对着的分明是流撒着淡淡月光的一个角落,那里却渐渐的亮起来了似的——他不想会在这里撞见她,且撞见她的时候,这些小动作,实在是不太配她这身打扮、和整晚上的表现。

他一下子便想起了她刚刚在台上对他做的那个小动作:小剪刀手指,轻轻一晃——她的手不大,手指也不算长,手掌更是圆又小,显见不是钢琴家的材料,当年练琴,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呢……他想着,其实她琴弹的还不算坏。

屹湘觉得脚踝处的酸痛缓解了一些,收了一下腿,就是这样,眼角的余光一扫,看到了一个影子,心猛的一跳,几乎从竹编椅上跌下去,口干舌燥的急忙看过去。

“你在这儿。”叶崇磬见屹湘似乎有些被吓到的样子,缓缓的开了口。

他人在淡影之中,无形中更显得高大一些,屹湘直愣愣的看了他几秒钟,才觉得自己的心跳是恢複了正常。

“哦,是你呀。”她擡手抹额。心里有点儿恼火。这人分明是早就站在了那里,她没发觉、他也不出声,无端端的吓自己这一跳。

叶崇磬听出她语气有些冷淡和气恼,于是走近两步,“本来不想打扰你。”他说。

听他这麽一说,屹湘反而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沉默,又听他问:“可以吗?”

原来指着另一张竹编椅问她呢。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烟盒,点点头。

叶崇磬坐下来。

竹编椅宽大,他坐下去,椅子发出吱吱的轻响,听起来,像是挑夫肩上那重担的声音,而风穿竹林,飒飒落落的动静,在这个时候,竟然别有一番味道——屹湘不知不觉的,刚刚被惊吓的气恼烟消云散,却也不主动跟叶崇磬搭话,两人就那麽自然而沉默的坐着。

叶崇磬发现了异样:药味浓密,已然超出了用香的範围。他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脚踝处若蜻蜓点水般一碰,又移开。

“这儿可真舒服。”屹湘靠在竹编椅上。微凉的扶手熨帖着手心,由内而至外的燥热,被赶走了一些。

叶崇磬点了下头,他看看时间,说:“差不多该散席了,我先过去。”说着便站了起来,“少一个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屹湘正起身,明白过来他说什麽,微笑道:“话虽是这麽说,可怎麽行啊。”

叶崇磬想想,也是,怎麽行啊——若是行的话,他们又何必处处周全,躲个清净都跟犯了错似的——他转身走在了前面,瞥一眼挂在墙上的小提琴,脚下一滞,就听站在他身后的她说“我有个朋友,拉了一手好琴”。他心头一震。想要回头,却没有,只说:“是吗。”

屹湘也看着那把小巧的琴,晃了一下头,有些黯然的说:“是啊。她也是懒,并不下苦功夫。只是听说谁有好琴,就爱跑去试一试……”

叶崇磬不吭声。

琴身光亮,映着他们俩模糊的影子。

两个人都满腹心事,一把小提琴,勾起了无穷的回忆。再一前一后的往外走着,越走,越好像是从世外桃源回归了烟火人间,那宴会厅内热烘烘又暖乎乎的气氛,比他们离开时不见丝毫减少,反而越发热烈了似的。

屹湘走在叶崇磬身后,看到他整齐的裤脚。

这两季,男装长裤颇有越来越短的趋势,比以往更加的贴身而重于修饰。他的裤脚齐着皮鞋上沿,既不紧贴流行、又不保守——她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裤脚与皮鞋接合处,观察过了裤脚观察皮鞋。鞋子倒是普通的定制鞋。看样子也不是会将鞋子穿几天便丢掉换新的人……从细节处判断,这人,务实而经济。真不愧是银行家。可她想着他在古董店里跟自己讨价还价的时候,态度又不是不灵活,而且,也算不上顶精明的——也许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看着他不疾不徐的迈着大方的步子,一对跟身高适度配合的长脚,交替出现先在她视线範围内,没留神他忽然站住了,她的视线也被迫擡高……董亚宁斜靠在一只玻璃柜上,手里是撚着一支香烟,看样子却是一口没吸,那烟燃了大半,大半都落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