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女貌、一對璧人,此刻她才徹底認識到自己的天真,武貞錦的確姿容出塵,隻憑樣貌就能將她碾壓個徹底,甚至能讓堂堂皇子對她一見鐘情。這樣的女子,她根本不該主動挑釁,以至於闖下彌天大禍。
陳三小姐費勁氣力才擠進人群中央,端著一海碗烈酒站在武貞錦面前,諂媚道:“武姐姐,今日之事,是妹妹不好,妹妹酒量淺,喝多瞭才會說那些胡話,還望姐姐寬宥。妹妹自罰三杯,隻願姐姐能消氣!”
陳三小姐剛想端起被子喝酒,就被武貞錦一把抓住瞭手腕,那海碗中的烈酒灑出一小半,在海碗中晃個不停。
“妹妹,你我多年情分,何必如此。妹妹今日累瞭,早日回府安置,咱們來日有得是機會相見。”
武貞錦話說的好聽,陳三小姐卻聽出瞭幾絲秋後算賬的意思。這賠罪酒被攔下,不就是不肯接受道歉的意思嗎?
陳三小姐剛想繼續上前討饒,武貞錦卻利落的轉身離去,身後的衣衫和披散的長發上,儼然沾染著之前肘子留下的油膩痕跡。
第 28 章
往來恭賀之人絡繹不絕,武貞錦畢竟是閨閣女子,不便在外久留,陳夫人借著讓她去後廚查探點心數目的由頭,助她自婚宴中脫身。
武貞錦臨走時,韓聿特意附在她耳邊說瞭句;“一會兒見。”
武貞錦捂著狂跳不已的心口回瞭房間,剛一進屋,就望見屋內的紫檀桌上端正的擺著兩小壇酒,酒壇邊是韓聿留下的熟悉字跡:今夜亥時,共飲一盞梅花酒。
信箋精美,邊緣繪著幾朵盛放的梅花,武貞錦淺淺一笑,將那梅花信箋夾在瞭常讀的《史記》之中,回身走到桌前,打開一壇梅花酒,酒香撲鼻,果真是他們之前釀的,埋在寒山寺梅林之中,準備做表兄賀禮的那幾壇。
她猶記得,當初韓聿與她共釀此酒,相約表兄成婚之日共飲。當日她不過是借此手段勾引韓聿,誰知他竟將此約定一直放在心上,不僅不遠千裡從遼州趕回來,還特意將梅花酒自寒山寺中挖出。
赤玖見小姐今日飲酒過量,伺候武貞錦梳洗後,便敦促小姐早早睡下。
可武貞錦與韓聿有約,自是不肯。武貞錦又不敢告訴赤玖真相,生怕赤玖又要在她耳邊念叨“男女大防”之類的話,最後隻好佯裝睡去,待赤玖離開,才悄悄起身再度梳妝。
為瞭不驚動赤玖,武貞錦隻點瞭兩三支蠟燭。
鏡中人面容舒展、眉眼含情。
武貞錦發尾尚殘留幾分濕氣,她細致擦到半幹,又仔細塗抹上桂花油,將發尾湊到鼻子前輕嗅,見發絲間沒有殘留半分肘子的油膩氣息,隻有撲鼻的清香,這才滿意的挽瞭個發髻,選瞭幾支新制的珠釵。
武貞錦將心愛的衣衫擺滿床榻,選瞭又選、換瞭又換,舉著衣衫對鏡自攬時,、陡然一驚,鏡中人怎會這般小女兒情態,似墜入愛河般兀自歡喜。
“不能如此,守好本心要緊。”
武貞錦驚慌的將發間的珠釵換下,又隨手選瞭件樸素衣衫,捂著跳動不止的心髒,安慰自己:“都是假的,你是為瞭複仇接近他,你隻貪圖他的權勢。你不愛他,你一點兒也不愛他。”
武貞錦枯坐在軟榻上半晌,直到前院的嘈雜聲止息,夜晚再次歸於寂靜,她那顆蠢蠢欲動的春心才被強行抑制,被幸福沖昏的頭腦也逐漸回歸理智,對未來的恐懼也清減瞭幾分。
可隨著亥時的臨近,武貞錦的心跳複又加快,她急躁地走到房廳之中,倒瞭一杯冷茶,剛想飲下,手中的茶盞便被人搶去,來人將杯中冷茶一飲而盡。
“今夜你飲瞭那麼多冷酒,還是莫要貪涼的好。”
武貞錦透過月色,望著眼前笑意盈盈的韓聿,心跳漏瞭一拍,她本以為她並非深情之人,可是如今夜深人靜之時,闊別許久的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才明白,思念藏在深處,隻是她不曾發覺。
如今見他一切安好,那思念似決堤之水,洶湧而來,令她忍不住紅瞭眼眶。
韓聿見她慌亂地垂下頭,瞭然一笑,放下茶盞,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毓兒,我好想你。”
“為何不提前告訴我你要回來?”
“回程前,我先回瞭趟京都,向父皇求得賜婚的聖旨。我怕路上耽擱行程,便沒提前跟你說,免得你日夜掛心。”
韓聿胸腔傳來的陣陣轟鳴,武貞錦聽著熟悉的心跳聲,情緒漸漸平複:“皇貴妃娘娘身體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