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貞錦剛一進門,就見姑母難得穿戴整齊,端坐在流華宮正殿之上,神情肅穆。坐在下首的各宮妃嬪身著五顏六色的宮裝,初次見她,都十分警惕又夾雜著幾絲不易察覺的厭惡,更有甚者,毫不掩飾她們露骨的恨意。
一直稱病不出的李姣竟也端坐在一旁,武貞錦與她視線相對時,讀出瞭她眼中的慌張。
看來,今日定是要有一場腥風血雨,隻是不知會是誰人發難。
“民女武貞錦拜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安。”
高居正殿的皇貴妃眉頭緊鎖,長籲短嘆,捂著胸口嘆息道:“貞錦,你糊塗啊!”
皇貴妃娘娘這番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引得衆人側目,不少妃嬪眼見皇貴妃娘娘似乎有些喘不上氣來,忙開口安慰道:“娘娘息怒啊,武姑娘也是一時糊塗,您可千萬留心身子。”
武貞錦身旁的年長妃嬪忙搭腔道:“可不是,武姑娘終是年輕,一時被迷瞭心竅,也實屬正常。”
武貞錦知曉她們正在一起演戲,這兩位雖看似在替她說話,卻明裡暗裡將她釘在恥辱柱上,全然替她認下她不曾犯下的過錯,狠毒心腸絲毫不肯遮掩。
見武貞錦一直保持行禮姿勢,沉默的不發一言,既不驚慌,也不辯解,全然不肯接招,最前排的妃子和對面的幾位交換瞭眼神,開始朝武貞錦發難:“武姑娘,你快跪下和皇貴妃娘娘求求情呀!咱們也好幫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瞭。”
“是呀,皇貴妃娘娘待人一向寬厚,你若是真心悔過,娘娘定能保你性命。”
李姣見武貞錦保持沉默,以為她寡不敵衆,不知如何辯解,便不顧惜此刻虛弱的身體,和往常不好爭辯的溫和性子,強行插話:“咱們這般盤問,定是嚇壞她瞭,何不先讓武姑娘起身,坐下慢慢回話?”
順妃頓時跳出來和李姣對峙:“莊妃還是莫要參與的好,誰人不知你與她在蜀地時自小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如今她犯下這般禍事,你還是莫要替她遮掩。”
武貞錦眼見李姣氣得咳嗽,這才動瞭怒,主動回話:“民女初次與諸位娘娘見面,一時還分辨不出各位娘娘位分,若是一會兒言語間沖撞瞭諸位貴人,還望娘娘們海涵。”
皇貴妃眼見武貞錦開始反擊,眼中閃過幾絲複雜,她這般不服氣的模樣,實在和小時候太像瞭。那時的她,便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分別十年,她亦是如此,倒是讓她有幾分懷念舊情。
隻可惜,她太美,太耀眼,引得衆人不自覺靠近,不自覺想要占有,實在是留她不得。
武貞錦見她們一時被她的冷言冷語喝住,也不再伏低做小,不顧皇貴妃娘娘未曾喚她起身,便徑自起身,直視殿前神色複雜的姑母:“衆口鑠金,初次見面,衆位娘娘便你一言我一語的對民女大加指責,實在是讓貞錦惶恐又茫然。貞錦今日鬥膽問一句,皇貴妃娘娘和衆位娘娘今日為何喚貞錦前來?貞錦到底犯下何等滔天罪過,值得如此興師動衆!”
順妃被眼前這一臉堅毅的武貞錦恫嚇住,有片刻的語塞,隨後便一拍身邊的桌子,憤怒起身,朝著門外的侍衛喊道:“好一個不知羞恥的下賤女子,做出那般醜事,你還敢在此叫囂!來人,將她拖下去,找個背人處狠狠的打!”
門外的侍衛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一聽到順妃的信號,便沖進正殿,架住瞭武貞錦的雙臂。
李姣下意識沖到殿中,不顧體面去推兩個強壯的帶刀侍衛,一邊落淚一邊哀求皇貴妃寬恕:“皇貴妃娘娘,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還望娘娘仔細詳查,莫要冤枉瞭武姑娘啊!她畢竟是二殿下未過門的正妃,您的親兒媳啊!”
武貞錦眼見侍衛發狠,將李姣推倒在地,李姣的發飾散落一地,她卻顧不上撿拾,也顧不上男女之防,跪在地上去抱侍衛的腿,死死不肯松手。
李姣徹底拖住瞭侍衛的後撤的腳步,武貞錦也趁著右側侍衛松手去掰李姣的手時,一把拉出瞭侍衛的佩刀,緊緊抵在瞭自己的頸邊。
霎時間,屋內原本看熱鬧的妃嬪們皆瞪大瞭雙眼,望著武貞錦惡狠狠的雙眼時,皆被她似瘋似顛的神情嚇住,下意識朝椅子方向躲瞭躲,唯恐她暴怒,誤傷她們。
武貞錦眼見左側侍衛想試圖奪刀,武貞錦立時掙脫左臂,雙手緊緊握著刀柄,用刀捅進瞭他的胸口,鮮血煞是噴湧而出,濺在瞭左側一排妃嬪的臉上。
屋內頓時嚎叫聲響起,武貞錦一把抽出刀,反手又踹倒右側被李姣拖住的侍衛,一刀在他胸口留下一個長長的傷口,那侍衛仰倒在地,吐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