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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担任前任总经理闻柏桢的第一助理。成绩斐然。”

他这份工作精髓在于看人。她脸上一掠而过的痛苦也许可以理解为职场上的挫折,而雷再晖所敏锐捕捉到的,则是痛苦中的那一丝似有还无的暧昧。痛苦掺杂着暧昧,那就绝不仅仅局限于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关系了。

昨日的嘲弄,今日的痛苦,都不该是她这种年纪的女性应有的沧桑神情。她人生所有的阅历,挫折和成长,仅仅来自于这五百平米的百家信,不是吗?

“以前年纪轻,工作也拼搏。承蒙闻先生看得起,教会我不少东西。”

“他离职,你调到档案室。薪水少了三成。”

“世道不好。我文凭低,现在满街都是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我知足。”

纯属胡扯。雷再晖看过她的档案,认为这种心态很不好。她既然没有勇气离开百家信,即使强颜欢笑也该奉承新人,而不是对旧人念念不舍。

“让我们回到昨天的调查问卷上。你自己是否觉得在人际交往上存在一定的困难?”

虽然隐晦,但钟有初很快领会,是在说调查问卷的最后一题,每人选一个淘汰者。大多数行政人员选了她。

“不至于太严重吧?”她讪笑,“每一项工作我都尽力完成。也避免和任何人交恶。”

“这并不能证明你人际关系良好。四年来百家信员工每次出游,从未见你在合照中出现过。”

那是摄影师将站在最边上的她给修掉了。

“这样的例子,我还可以举出许多。”雷再晖道,“如果我们将企业比作一艘船,你正站在尾船舷上——不是表演泰坦尼克,而是岌岌可危。”

庞大的会议桌两端,分坐着高高在上的骨灰级企业营运顾问,和蝼蚁一般存在的橡皮白领。面对运营顾问的步步紧逼,她已左支右绌,狼狈不堪:“雷先生,哪个公司没有边缘人士?企业不存在完美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