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为之感到幸福吗?沉迷一切、倾尽一切的爱难道不伟大吗?”
短暂的停顿后,镜面画布上浮现出这样一段话。
释千没回应它,而是盯着镜面画布中的自己继续说:“所以我之前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个体‘值得我爱’。但事实是,想要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发现对方到底哪里值得爱。”
“是的,她本身的存在
就值得被爱。”
画布回答。
释千摇头:“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她微微一顿:“存在一种爱,也许根本不需要爱某个人身上的真实存在的特性,也不是爱那个人本身无可取代的价值。而是也有可能是一种自我投射、一种脑内幻想,一种对自我欲望的无下限满足。”
释千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被爱的那个人在这里,根本不在现实。而你,就是这种‘爱’真实存在的最佳证明。”
话音落下,释千便看到镜中“完美”的自己开始发生扭曲,似乎不再是那样温和的笑。
“我不否认这世界存在伟大、真挚、超越本能与自我的爱意,我也非常乐意看到它们存在。”看着镜面中即将崩坏的自己,释千继续说,“但你的存在也证明,也有爱人者爱的其实是自己,爱自己的奉献、爱自己的对对方的刻画、爱自己对对方的定义、也爱自己超越本能的伟大牺牲。”
“不是!不是!不是!”
画布回答:“我爱你。你爱你。我爱你。你明明经历了那一切才抵达这里的,此时此刻,我和你同生共死,你怎么敢说那不是爱?!”
“我没说那不是爱啊。”释千略一偏头,“你根本无法理解,所以我也不是在说给你听的。”
释千从口袋里抽出了那把长横刀,而镜面画布中的自己则是拿出了一束花。
她说:“你爱的是自己,是自己可以以爱为名来名扬天下、或是获得原谅,也是对现实的逃避,在你无法忘却的记忆片段里,没有一帧是有关于她本身的,全部都是你自己。”
释千往前走了两步,这是适合挥刀的距离。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被爱者怎么想,她只是个载体罢了。用幻想中的完美恋人,照射出完美的自己。所以换了谁都一样,你可以把所有人都变成她。”
镜面画布中的画中人全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