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和黄熙胤聊了些什么?”郑芝龙压低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未曾深谈。卑职请他向大学士洪承畴转告,南安伯并非顽固之人。如此而已……接下来如何谈,还得看大人的意思。”

“甚好……那黄熙胤应该明白你的意思?”

“无论明白与否,这话肯定能传到内院。”

内院指的便是清内秘书院大学士洪承畴。此人在清军入关前便投降,如今是清廷的汉臣之首。

“尽早决断……”郑芝龙自言自语道。常言道锦上添花常见,雪中送炭难求。眼下清廷正因剃发令焦头烂额,若决意要降,必须趁早……

“我这就去找森儿说话。”郑芝龙思定,立刻站起身来。他没有注意到房门外的微弱动静。

躲在门外的郑森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屋内的密谈。他既不感到悲伤,也不感到愤怒,只有淡淡的无奈。自七岁归国以来,这十数年间,他一直在冷眼旁观父亲的一言一行。父亲此刻做出的选择,在他眼里合情合理,更合郑家的从商之道。

见父亲起身,郑森急忙藏身于庭院的假山之后。正合我意!他心里暗喜。父亲或许会降清不假,但自己会被留在福州的隆武政权。这意味着他从此可以天高任鸟飞了……郑森正筹谋着将来,耳边传来甘辉的呼唤:“少爷、少爷!”

“何事叫我?”郑森佯装散步,从假山后边走出。

“老爷找你,请速去相见。”甘辉答道。

“何事,这般着急?”郑森心里通透,却佯装好奇。

父子相见,郑芝龙对儿子严肃道:“森儿,你还未正式拜见过皇上,快去梳洗准备,待会儿便随我去面圣。”

“孩儿遵命。”郑森面无表情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