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传授予后人。”

“吉井先生,你觉得咱俩还回得去吗?”

“若走明道,自然是回不去了。”

“这么说,还有暗道?”

“咱俩是偷渡出国的,何尝不能再偷渡归国?”

“谈何容易……”

“又有何难呢?事在人为。再不济,把汉语学好,化身作唐人赴日便是了,你家又刚好在长崎。”

“不是人人都似吉井先生那般自由自在的……”阿兰双目如炬,注视着吉井那百无聊赖的表情。她久居长崎,遍地是熟人,而吉井只是长崎的匆匆过客,过上五年便没人认得他。届时,再换上一身唐服,蓄起胡须,就和异邦人没什么两样了。

“啧啧,真不愧是宝岛。你看那水田,望不到边际。啧啧,看那边的竹林,你在日本可曾见过这么粗壮的竹子?”吉井浑然不顾阿兰的千愁万绪,反倒是对此地越看越顺眼。

第8章 无尘庵

林田统太郎已经逐渐适应“林统云”这个汉名,但他时不时仍会冒出几分愧疚:自己是不是该叫作颜统云?叫林统云算是刻意隐瞒了亲生父亲的身份。他前不久才察觉到“颜思齐”这三字在郑家的地盘上算是忌讳。老一辈人偶尔在谈话中提及的“总寨主”便是指自己的父亲。这般掩耳盗铃的称呼,足以说明当地人对这名字是能避讳则避讳。现任前莫论先任,似乎是汉人默认的礼仪。林统云更不该去触那霉头,自己暴露身世。

在郑家的引荐下,林统云赴泉州府,投身当地知名画家程鸥波门下。说来巧合,这程鸥波和赐名林统云的逸然和尚师承同门,世间有评论:逸然擅白描,鸥波精色彩。

当初郑成功刚从日本归国便在此处学习。其父郑芝龙年幼时也曾求学于此。当年的教书先生是程鸥波之父程青湖。算起来,郑芝龙和程鸥波还是昔日同窗。

成年的程鸥波赴浙江学习书画,学成后归乡继承了父亲的私塾,教起了四书五经,但若有天赋异禀的学生,他也愿意传授绘画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