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或许真有宝藏存在?”林统云环顾眼前的崇山峻岭,“若总寨主真的藏宝于此处,必然有托付之人。”
“那便不得而知了。有传说,他托付的是一名和尚。”
“和尚……”林统云隐约有些拨云见日之感。
“能受颜思齐如此重托,想必是其交心之人,且无欲无求。”
“再埋上百年,岂不是要化作泥土……这和尚岂能如此糟践友人的遗产?”
“或许是时机未到而已。若有朝一日,这些财富能于世间有益,即便这和尚再怎样无欲无求,也会让宝藏重见天日……说不定这笔财富早就流通于坊间,只不过无人知晓而已。”程先生笑道。
林统云从方才起一直观察程鸥波的神色。他笃定自己的身世没有暴露。他鼓起勇气,问道:“这宝藏的数额,真让人如此惊世骇俗?”
“若非如此,岂能惹得世人趋之若鹜?严格说来,这些财宝并非颜思齐一人之私财,而是颜氏集团的公产。身为海盗,私吞公产可没好下场。”
“如此说来,这些财宝里头还有公产?”
“正是。更暧昧的是,颜思齐攒下如此庞大的家业,倭寇在其中功不可没。那帮歹人得知颜思齐将财物私藏了,岂能善罢甘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统云只觉得一直在眼前的迷云骤然散开。他一直想不通,自己在长崎兴福寺外遭受的无妄之灾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如今听了程鸥波这番话,终于有了答案:颜氏宝藏奇闻给了这一切最合理的解释。那帮歹人不是日本的海盗,就是和父亲麾下的海盗团伙有关联。虽不至于疑窦尽消,但总算是朝真相靠近了一步。
颜思齐之死距今已过去了二十年,名字及其事迹逐渐被更迭的世事淹没。如姐姐阿兰这般出于骨肉之情执着于其死因者,已经寥寥无几。按常理,世间早已不会再理会这已故多年的枭雄。若这位枭雄留下了隐藏的巨额财宝,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寻宝者眼里,逸然大师抵日和颜思齐私生子造访兴福寺,这两件事凑巧印证了颜思齐将财宝托付给一位匿名僧侣的传闻。林统云的脑海里不由响起了那日歹人的咆哮:“那逸然和尚给了你什么……和你说了什么……”
新的疑问接踵而至:姐姐是否知晓宝藏之事,还是说她故意隐瞒……林统云很快否认了这想法。依阿兰的性格,必定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有所保留。阿兰的注意力全在父亲的死因上。但这又说不通了,既然要查明死因,必然要查清父亲身边的一切人与事。若如此,又怎可能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林统云暗自摇头……急不得,二十年的谜团怎可能顷刻而解,还是得戒急用忍,要稳步调查。
“怎么了?”程先生见林统云面色有异,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