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光环效应 流光 2017 字 1个月前

台风过后的天气格外的舒适,外面蓝天白云,太阳高高挂着,却没有太热,台风带来的凉意还没完全消散,岑今山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准备上班,出门的时候却被周婶叫住。

“先生,这把伞怎么又回来了?”周婶奇怪地看着放在门口的黑色雨伞,“您上次带出去后没带回来,我以为弄丢了呢......”

岑今山问:“上次?什么时候?”

“您上次去看小与的时候不就下雨吗?出门的时候我就给你拿了这把伞,你看,上面手柄这里还有一道小划痕,是我那天着急拿给你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磕出来的,那天你回来的时候没拿着,我就以为你弄丢了或者给别人了。”

闻言,岑今山皱起了眉。他记得这把伞当初是送汶家光回家的时候顺带给了他,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小孩是汶邦的儿子,看着人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到小区门口还得再淋着跑进去,于是就把伞给了对方,昨天却又从一只玩偶熊手里拿回这把伞,这时他才想起对方临别前为什么执意要伞给他。

因为这把伞原本就是他的。

十月,今年的盛夏过得快,也难熬,但总归是过去了。

汶家光的工作换了又换,工钱都不高,好在攒够了车费,他在十一月底买了一张通往南方小县城的车票,虽记忆久远,可他还记得以前母亲赵郁禾总提到的家乡。因为没有具体地址,他只好先在小镇上住下来,每天循着居民街道一路询问过去。

小镇上的人流量不大,一有陌生面孔就有人察觉,尤其是像汶家光这样问人的,虽看着只是个半大的少年,但还是引起一些人的警惕,远远看到他就走开了。

也可能是老天垂悯,在一周后,终于让他问到了赵郁禾相识的人。

母子俩是在一家餐厅见面的。

赵郁禾这几年老了许多,脸上有了细密的皱纹,但精神却很好,她打扮得没有像以前那样靓丽,但从朴素的衣着中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丽,这几年应该是过得不算太差。

几年未见,他们已经变得十分生疏了,最后是赵郁禾主动开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没有问汶家光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而是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像是怕被缠上一样。

“小时候听你说过,上个月到这儿的,然后我在附近一路问才知道的。”

小镇不大,找一个人很容易,可能路上随便拦下一个人就是对方的某个远方亲戚,赵郁禾听完叹了口气,又问汶邦去哪儿了,为什么会让他一个人跑来这里。

“破产了,他们搬去了国外。”然后把他丢下了。

“破产?真是没想到啊,这算是报应吗......”赵郁禾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自以为成熟稳重的汶邦,但最后却被骗感情,被迫当了第三者,即使过了许多年,她依旧恨那个男人入骨,她是偏远小镇出来的姑娘,好不容易在大城市扎了根,却遇到了汶邦,在泥潭里挣扎十几年后,最后又回到了小镇上,她总是刻意回避那段灰暗的日子,但汶家光的到来又揭开了过往的纱布。

汶家光看着赵郁禾嘲讽的面孔,有些恍惚。

印象中赵郁禾面对他是总是温婉的,她痛恨欺骗她感情的人,但对于和那个人生下的孩子,倒也算尽职尽责,和大多数母亲一样,她会哄着儿时怕黑的汶家光入睡,然后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日子虽清贫,但偶尔放学回来会牵着他去买鸡腿吃,每隔几天都会给他量身高,简陋的出租屋里划着他的每一次身高变化。

那时候的赵郁禾或许是真的疼自己的儿子,即使日子过得艰难,汶家光身体有缺陷,性格也不讨喜,但赵郁禾从未因工作上和感情上的不顺打骂过他,将他抚养到十几岁。

汶家光还记得赵郁禾离开的那天,天上蓝蓝的,他在附近的小公园荡秋千,赵郁禾在背后推着他,他说想喝水,于是赵郁禾就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去买水,但那天汶家光在公园里等到天黑,赵郁禾都没有回来。

他一个人回到了家里,家里一切都没有变,赵郁禾什么都没带走,仿佛只是出去买菜,一会儿就回来了一样。

或许那时候就已经有些蛛丝马迹了,汶家光总是在半夜听到隔壁卧室传来的哭泣声,尽管他已经很听话了,但母亲还是变得越来越疲惫的样子,有一次他在睡觉,半夜突然醒过来,发现赵郁禾一直站在房门处看着他,他揉了揉眼睛,喊了声妈妈,赵郁禾没有动,直到他下床拉了拉对方的衣角,女人才像缓过神一样把他紧紧抱住。

汶家光那时候还是有些难过的,他知道妈妈一直过得很苦,一个人将他拉扯大,或许没了他,妈妈会过得更好,以后的脚步都轻盈了。赵郁禾在离开后联系汶邦将他接去汶家,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或是被送往福利院,汶家光在后来的日子里受了委屈,就会想起赵郁禾,心里也埋怨过对方为什么将自己丢下,想着对方会不会来找自己,但久而久之,他慢慢就不想了。

一个人选择转身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不再回头,在那个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窄小出租屋里,赵郁禾应该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没有他的生活会更好。

--------------------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