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不语,继而默默考量若是奋力一搏,能不能将面前这个力竭的冥王打趴下。
继而想到谢逢野能听到心声。
最后面如死灰。
谢逢野瞧他这极没有出息的样子,纳闷道:“你作为司命,自该见惯生死,怎的会这么怕死?”
“看和亲生经历那是两码事好吗?”土生回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出残影,“我们俩,我承认!我承认好了吧!我是编排过你,我对不起你!但那跨不过去的仇吧,连着被劈了三天,我现在脑袋都是麻的!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说得诚心实意,都讲生死关头最容易交心。
可惜谢逢野向来不吃这套。
“我没怎么想,又不能忤逆天道,他要让我死那就死给他看,顺带拉上你一起,还省得不世天发现你没死,到头来重新写你的仙册多麻烦。”说这一句话,谢逢野学了八成司命的诚恳,顺便挂着两分假笑。
他就差把“行善积德”写脸上了。
说话间,一少年人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走出来,衣衫裤子都极不合身,生生短了大半截。
他在看见谢逢野和土生的时候刹那绽出灿烂笑容,可以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边笑得强大灿烂,这边……
“他是不是又长高了。”谢逢野痛苦地扶额。
土生也有样学样地拍上脑门:“我觉得是。”
谢逢野又问:“你瞧这几天降雷的规律,是不是……长高一点就劈一回?”
土生满脸挂着灰,嘴角耷拉着,试探地问:“……我现在让你放我走,你会大发善心吗?”
谢逢野果断捏紧了捆仙绳把那畏畏缩缩要逃的土生拽回来。
毅然道:“我没有心,发不了善。”
*
三天前。
谢逢野难得地睡了个无梦好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又看外面艳阳高照鸟语花香,天地自成和谐一派,心中甚美。
连掐指算卦都省去,兀自肯定今日定是黄道吉日,然开心太过也不是好事,应该去找隔壁少爷的不痛快,顺便练练嘴皮功夫。
临出门把司命扯醒,告诉他不要忘记喂孩子,免得一会小沐风又大白天的哭丧。
话说完才发觉屋内实在安静了些,整晚没吃东西,那小屁孩还能如此体贴地安安静静?
绝无这种可能。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别让我给养死了吧。”谢逢野冲进里屋,然后没了声。
“都是我在喂,你养了什么?”土生跟着冲进里屋,然后也没了声。
那粗糙垫着几块软布的躺椅上,坐着个小童子,白白胖胖的,若再加个莲花台都可以挂门上做年画了。
他正研究着困住他的那些光光点点,天真无邪地伸小手去抓,看见进来的两个黑脸男人,更是亲切熟络地“咯咯”脆笑起来。
谢逢野愣怔:“孩子呢?”
土生结巴着说:“……我,我,我大概,知道了,天道给他什么惩罚。”
沐风这次算是把天道得罪个透,罚他一年为单位,半年为界,三个月疯狂生长,三个月疯狂变小。
也就是说,他一年到头,能想起自己是谁,能知道自己为何至此的时间,只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