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相陪。
无话可说。
*
人心变换,须臾之间。
数月前,张玉庄还是那个不受待见苦居于司天台的落魄六皇子。
今时今日 ,他却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
朝堂风向陡然变化,他们赞颂六皇子有先见之明和端肃之风,呼声越来越高,群臣力谏皇帝将他从司天台上调出,让他投身庙堂之中。
因私改药方一事,皇后母家被连根拔出,太子张怀安又体弱,皇子之间,无有建树如六皇子这般者。
王朝需要一位有能力且身体康健的继承人。
如此境地之下,张玉庄却言称修炼遇到了关窍,需要调养。
调养多久却没提。
自那之后张玉庄将自己锁在司天台上,拒绝见任何人。
此举引发诸多猜疑,认为六殿下在装模作样,或是六殿下修道修得走火入魔。
寒雪天,月如霜,司天台像一座被天下孤立的岛。
殿门被叩响时,张玉庄正伏案练字。
门外是皇帝和两位内侍,并无其他人。
皇帝穿着厚重斗篷,胡须和眉毛上沾满了雪花。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借这殿门开启,雪花不要命地往里钻,甫一对视,因着多年赖以习惯地疏远压制,父子俩都愣在原地。
北风不晓人情,只管撒开欢地呼啸。
张玉庄沉默片刻,才行了礼,请皇帝入殿。
皇帝缓步入殿,示意身后内侍守在殿外。
他用目光缓缓逛了一遍这间可以称为简陋的房间。
司天台的陈设极为朴素,同富贵皇宫截然不同,书架堆满典籍,案台上散落着执掌,一盏孤灯。
皇帝视线最终落在张玉庄身上。
还有一身褪色的道袍。
他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又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再开口,依旧是天子威严:“朕听闻你在此处闭关修炼,可是身体不适?”
张玉庄恭敬道:“臣一切安好,只是道法上遇着了瓶颈。”
“你似乎,从未对朕自称过‘儿臣’二字。”皇帝转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茫茫雪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问道,“你可知朝中对你议论纷纷?”
张玉庄低头答道:“臣略有耳闻。”
皇帝转过身:“那你如何想?”
自从皇帝进来之后,张玉庄眼睛只看着面前这一寸地,平静地说:“臣愿尽司天台监正本分,为国为民,卜算天象,祈国运长隆。”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令皇帝满意的回答,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张玉庄。
“你可知,朕为何亲自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