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家当姑娘,上头有大哥,有爹娘,地里的活儿也不用她干,平日就帮着做点屋里活儿就行了,后头嫁给蒋父,蒋父体谅她,也没让她下过地。
可如今,不仅要下地,还得跑山里去砍柴,如此,回来了,还得立马去做饭。
不做咋的办?丘大柱一个人能干得了多少?明明一起去地里干活,可回来丘大柱就躺床上歇着了,只她还要不停的干,原先倒也想叫丘大柱帮个忙,帮她看下火,饭就在灶台上煮着,快好了,要是离了人,那饭怕是得焦,她去地里摘点菜,可丘大柱不愿,说哪有汉子做这些活儿的?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死,咋都不愿搭把手。
黄秀莲便说蒋安以前就经常做这些活,他做得,你咋的就做不得?怕人笑,咱早就被人笑话过了。
丘大柱一听她说起蒋安就来气:“你竟拿我同个瘸子比,他算个什么东西,你现在是不是想他了?是不是想回蒋家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两人又是吵吵闹闹,哪里还像着以前。
以前丘大柱有活,心里没堵着气,就能让着黄秀莲一些,可如今天天为口吃的奔波劳碌,身子乏得厉害,脾气自是变得暴躁起来。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并不无道理。
刘虎子不过干了几年伙计,就养了一身娇骨头,回来就嫌干农活脏累,不愿下地,更何况黄秀莲。
过年那会儿,她跟着丘大柱去地里锄草,那草屑飘得到处都是,还让她全身发痒,但这尚且还能忍,直到前儿农忙,她跟着丘大柱插了几天秧,那腰是差点都直不起来,痛得夜里都翻不了身。
没个孩子,以后便得这样,一直干到老,没个人帮衬。
现在尚且还不算得老,可如此,都已腰酸背痛,那以后更老了,咋的办呢?还不得直接死地里?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几十年……
黄秀莲只要这么一想,心里就慌,又恐惧又害怕,只觉这日子真真是没点盼头了。
要是旁的妇道人家,那年轻的时候劳累些,可只要想着等孩子大一点,能帮忙干活了,她们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有盼头,人就有劲,就不怕累。
可没有盼头,那未来便是渺茫的,是黑暗暗一片,看不到尽头。
四月那会儿,村里好些人家卖笋子和蕨菜赚了不少银子,大家闲了,便都在猜蒋家做那生意到底赚了多少钱。
蒋家做油豆腐卖,他们是知道的,可做香油这一事儿,外头人却是不晓得的。
住蒋家隔壁的钱家,倒是猜到了一些。
毕竟蒋家天天的冒香味,要是搁饭点冒,钱家倒不至于多想,可那香味是从早冒到晚,蒋家总不能一整天都在做饭吃?而且之前,还同村里买了那么多香菜,蒋家一定还有别的营生。
但蒋家既然没往说,那他们便也不能多嘴。
因此村里人,以为蒋家只做那豆腐生意。
当初不说柳江村,就是小山村村里人,也没想过做个豆腐能赚那么多银子。
因为柳江村的古家也是做豆腐卖的,一天也就三四十文,但这里头还含着成本。
毕竟黄豆也得花银子买不是?
古家没赚得多少,蒋家做那油豆腐和铁板豆腐虽是和豆腐不一样,但都是拿黄豆做的。
黄豆又不是啥稀罕物,油豆腐和铁板豆腐想来也贵不到哪里去,那铁板豆腐虽是卖得贵,但油煎的,还放了那么多料,菜籽油贵得咧,蒋家应该也没赚得多少。
大家都是这么想,可直到四月那会白子慕和蒋小一在村里大批的收购野菜和野果子,村里一户人,光是摘野菜和野果子卖给蒋家,就能赚好几两。
小山村那么多户,蒋家得给出去多少银子?少说都得有百两。
他们又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肯定是做生意赚的。
这么一想,大家就觉得不得了了。蒋家那生意才做了多久啊!就赚了那么多。
不说小山村,就是柳江村都议论纷纷,黄秀莲自是也听了几耳朵,才一年就赚了那么些……
她动了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