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的时候,墨珣虽然还是在殿外,但却也将殿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越国公先说昨日自家庄子与年太尉庄子上的管事有了矛盾,这才连夜出城去看,然后便发现年太尉庄子上的护院超编……
宣和帝看完,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了年太尉一眼之后,便问越国公,“师爱卿怎么看?可是年太尉当真私募兵丁?”
其实,这件事任谁听来,都会觉得是两个官员的家务事,最后闹大罢了。
“臣亲眼见到年太尉庄子上的护院数量确实不少。”
年太尉见宣和帝只问越国公,不问自己,已经有些提心吊胆了。再加上,他今天本来身体就有些不适,却又担心越国公在朝堂上乱说话,这才非要进宫。现在听了越国公的话,更是一头冷汗。
紧接着,越国公又说起自己在庄子上听闻年太尉庄子上的管事手上还沾了人命……
这下就完全不同了,有人命官司,那就得交由怀阳府尹彻查。
年太尉一听,越国公将话题转到了穆孺其身上,倒是暗自松了口气。
他本来也没想让穆孺其如何,就这个护院数量,充其量判个徒刑一年、两年的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今日赶夜路回京的途中,越国公特意在他面前说起了自家孙夫郎至今仍在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还有现在,又在满朝文武面前提起穆孺其身上有人命官司……
如果能把这件事捂死也就算了,可这会儿已经被越国公知道了,越国公是完全没有要按下的意思。自己已经在话语里明示暗示好几回了,可偏偏越国公就是咬死了……
他们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又没有遮掩,一大早从外头回来也是大张旗鼓,只要有心人稍稍一查便能将这件事查个底朝天……
年太尉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自己确实不能趟这趟浑水。
他就算是想救穆孺其,也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口救。
宣和帝一听越国公说“年太尉私募兵丁”的时候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年太尉本就掌管武事,若是还私募兵丁,那还得了?这是要谋反啊!
年太尉喊冤,直说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启禀皇上,家里的庄子都是由夫郎在管,微臣也有好些个年头没有到庄子上去过了。”年太尉面容悲切,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更是愤恨不平,“昨日,臣与师大人一同到庄子里想解决一下纠纷。但是,微臣庄子里的护院却完全不认得微臣,只以为臣是师大人搬去的救兵……臣还挨了几棍子……”
墨珣在外头听着越国公和年太尉两人是一唱一和的,真是完全达成了共识的样子。
然而宣和帝十分忌讳武将有家臣、有私兵,哪怕年太尉的庄子上就一百来号人,但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经过层层挑选的精英呢?
就像他的御林军,那拉出去也比普通的士兵强了几倍不止。
宣和帝最终将此事交由怀阳府尹彻查,哪怕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脸上的表情却作不得假。
年太尉有那么一刻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越国公,挖了这么大个坑子给自己跳。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随即便成了负屈衔冤。
*
林醉醒来时,天已大亮。
洛池在外间的软榻上躺了一晚,却是早早就起了。等林醉一醒,洛池便安排人送早饭进来。
林醉正如洛池所说,喝了药,睡一觉便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瞧着,眼神甚是清明。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上还是什么劲,下地的时候也有些虚浮罢了。
“姑爷呢?”林醉一睁眼就只看到洛池,下意识便张口问了。待问出口之后,又反应过来,墨珣必定是回京去了。
洛池端了一碗肉粥,坐到床边的小圆凳上,轻轻舀了几下,好让粥凉得快些,“夫人忘了,今日姑爷还得当值呢。”
林醉点点头,却又想起昨晚自己醒来的时候,墨珣在自己身边的那会儿。
“昨天我……”
“天气炎热,夫人昨天被关在屋子里,密不透风的,这才中了暑气。”洛池见粥的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将勺子递到林醉嘴边。
林醉听了洛池这么说,算是心里踏实了几分。而他今天病好了许多,嘴里也有了味道,再加上昨晚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很快一碗肉粥就见了底。
洛池又起身为林醉添了一碗,这才听到林醉问道:“洛涧如何了?”